那排到第二的年輕人,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在村里人憎狗厭的。平日里跟著他大哥,要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如今見到自家的族長,都把他旁邊的族弟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這會兒都生死不知了,……他立馬慌了神。
又親眼瞧見村長像殺人不眨眼的土匪一樣,一步步向他走來,他突然慌張起來。開始使出全身力氣,想擺脫壓著他胳膊和身體的兩個壯漢。
“放我走!放我走啊!我再也不會做錯事了……”
村長陳七兩根本就不聽他說的。因為在他心里,這些沒教養的小子們都在找借口。
為了給其他還醒著的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他突然使出全身力氣,對著第二個小子重重的揮出了獨屬于他的第一鞭。
這一鞭,可以說是相當震撼。
那一下子下去,藤條就把他褲子直接鞭成了破條,露出了已經印上深深血痕的屁股。
這一鞭,太痛了。
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極致的痛。
這種痛,已經深入他骨髓。痛到他翻出了白眼,已經徹底失聲。
也許一瞬之間,也許是兩瞬,他的身體才反應過來。
他猛地發出一聲慘叫,眼淚像是雨水一樣的瘋狂流。
“我錯了,我也知道錯了!求求你,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我會尊敬長輩,孝順父母,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別打了!嗚嗚嗚嗚,別打了……”
此時的村長陳七兩,一顆心仿佛比石頭還要硬。
哪怕自己的族人后輩哭的稀里嘩啦的,他也絲毫不心軟,繼續拿著藤條使勁抽。
他一邊抽,還一邊罵。
“你們這群不爭氣的東西,真給你們父母長臉了!還敢自稱你們栓子叔的爺爺,就你們這群地里刨食的東西,不知禮數,膽大包天!”
“往后見了比你們有本事的人,你們都得客氣著。走到村外面了,也別給我沒事找事!”
二十藤條打下來,陳七兩就累的氣喘吁吁,差點沒喘上氣。
再低頭一看,發現第二個小子也不精打,他就走向了第三個被壓在地上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今年才十七。往日里都跟著兄弟們混吃混喝。他自認為自己沒有殺人放火,算不上惡人。
如今即將被村長打藤條,他也開始劇烈掙扎了。
壓著他的同樣是兩個身強體壯的壯漢。都三十來歲。平日里做慣了重活苦活。一擔子三百斤的麥子,他們挑著走一公里的路,都不喊累的。
現在壓著底下十幾歲的小子如果都壓不住,以后村里其他人只會說他們腎虛,軟腳蝦,……那他倆還有什么臉在村里混?
于是,這小子越是掙扎,越是被這兩壯漢壓在地里動彈不得。
沒過一會兒,這小子自己就累的脫了力,徹底沒了力氣。
而村長陳七兩也覺得自己體力跟不上,就叫自己的大兒子陳正一,替他行刑。
剩余那些還沒有上家法的小子們,猛然看見陳正一那強壯如牛的身板,個個都怕的打起了哆嗦。
為了不被打死,他們個個都激動的掙扎起來,嘴里還一個勁的求饒。
陳正一手拿著藤條,突然對他們邪魅一笑。
很快,他在那些村民們也怕的發抖,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睛之下,高高舉起了自己手里的藤條。
那一藤條甩下去,立馬就讓第三位幸運者發狂一般的痛叫,繼而鼻涕眼淚狂流。
嗚嗚嗚嗚,太疼了!!
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疼的家法啊?
……
這一夜,陳家村太不平靜了。
陳正一每次高舉著手里的藤條里,那些圍著看熱鬧的男女老少,個個睜大眼睛看。
而當陳正一將藤條狠狠打在人身上時,這些村民們中的膽小些的,就趕緊閉上了眼睛。有些甚至不敢聽那慘叫聲,還緊緊捂住了自己耳朵。
十八個人,每人二十下。
動完了家法后,受刑的所有人都昏了過去。
村長陳七兩注意到有些村民露出不忍的表情,他當時面無表情,不咸不淡的說道:“他們受的都是皮肉傷!”
“如果有罵我殘忍的,不顧親情的,可以把他們都領回你們自家去,幫忙好好養養!”
那些村民們一聽見這話,當時就擔心自家吃虧,趕緊催促自己的爹娘妻兒一起回去。
不一會兒,祠堂內里里外外就散了個干凈。
也就這十八個小子們的爹娘或者叔伯,滿臉難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走還是留。
“族長,我們……”
村長陳七兩不用他說,他就指著地上昏迷的十八個小子說道:“你們帶著自己的孩子,各回各家。只要讓他們每天吃飽,這點皮肉之苦很快就好了。”
說完這話,他還不忘敲打某些人。
“我丑話說在前頭,誰要是敢動歪心思,趁著他們傷了就把他們弄死,還想把臟水潑到我身上,甚至還想上我家鬧,到時候,我自然會對你們不客氣!”
“嚴重一點的,我再開祠堂請諸位族老過來,將你們除族!”
在古代,沒有族群庇佑的人,只會寸步難行。他們都很難活下去。
陳家村的村民們都知道,一旦自家被除族了,這天地間就難有他們的容身之處。活命更難。
他們嗯嗯了幾聲,連連點頭道:“族長,不會的,我們不會的……”
將自家孩子帶回家后,他們一邊埋怨自個兒倒霉,生了這么個收債的東西,一邊又在罵自己老婆和孩子不爭氣……
等那些人一走,村長陳七兩就轉過身,看著陳毅軒說了。
“栓子,你覺得我這次處理的如何?”
陳毅軒給他作揖道:“族長英明。”
陳七兩笑了笑,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栓子,我打算以后跟我爹一樣,在祠堂開一間房出來,做學堂。要不,趁著現在田里不忙,你來祠堂給族里孩子們啟個蒙?”
“你放心,你是他們的師傅,這該拿給你的束脩,都能從咱族里公中出。每月二錢銀子,你覺得怎么樣?”
陳七兩報出這個數,他暗地里都是心肝肉疼的。
但考慮到要跟他彌補關系,把雙方的距離拉近一點,以便日后能讓他牽橋搭線,借用他姨媽那邊的關系,陳七兩還是覺得,要是真能把那層關系打通,其實還挺值的。
當然,他要是沒那層關系,騙了他,他會讓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就在陳七兩暗沉沉想這事兒的時候,陳毅軒沉默著,沒有急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