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素秋之死

清晨時分傳來消息,我苑中宮女素秋的尸首,在南苑無窮碧被發現。p盡管仵作把驗尸結果說得詳盡而細致,可我還是想親眼認證番。

玄冥攔到“主子,死者晦氣重,您不宜近探。”

“沒事。心有清明,不懼鬼神怪力,再者我也是個醫者,生生死死的事也如家常便飯見慣了,沒那么多忌諱。”

說著,我便蹲下有些笨拙的(身shēn)子,撩開裹尸布再次查驗起素秋的尸(身shēn)。

確如仵作先前所言,素秋的尸(身shēn)無半點損傷,乃溺水窒息而亡;不過我奇怪著,素秋死狀非但沒有溺亡前的掙扎痕跡,反而走的相當安詳,整個人像是睡過去般。

順著這個疑點,我從帶來的醫箱中取來小棉棒,分別在素秋的口鼻中取證了番,有趣的一幕出現了

素秋的鼻腔中有不少泥沙,而嘴里卻干干凈凈,更神奇的是,從素秋嘴里取出的小棉棒上,還有沾有零星暗紅的粉末。

我道“好好將素秋安葬,回頭取五十兩黃金給她家中捎去,權當做是對素秋家人的撫恤。”

起(身shēn)后,我一邊交代著喚雪,一邊繼續觀察著手中取證后的小棉棒,心中剛對素秋的死因有個大概定調,玄冥便疾步上前向我請問。

“主子可是查到了什么蛛絲馬跡”

“算不上多大線索,只是更清楚素秋真正的死因。”

深吸了口氣,我揚起手中的小棉棒遞給玄冥“素秋的確是溺水而亡,但非自己投湖尋短見,而是被人迷暈后沉入蓮池中。”

“這上面的是”

“迷仙粉,一種吸入后可以令人重度昏厥的迷藥。”

我緩行在回芳華苑的路上,從醫理上為玄冥解釋到我當下的判斷。

“人若是清醒狀態溺水,溺亡之前必有掙扎舉動,水中轉換生息間,蓮池攪動的泥沙定會隨著人呼吸要道的口鼻進入體內;而眼下素秋尸(身shēn)無半點落水后的掙扎狀態,且鼻腔中有泥沙而口中卻無,這表明她在入水后乃無意識狀態,緊靠鼻息在水中短暫換氣;再佐以這些迷仙粉的粉末,足以說明素秋的死非畏罪,而是人為。”

玄冥面上一陣破疑的豁朗,沉思片刻又問到“既然是人為,那定是為了殺人滅口,掩蓋惡行。主子要查嗎”

“不用。素秋這一死,她們以為是死無對證,可我反倒是把模棱兩可的事弄了個清明。如果我沒猜錯,這件風波背后的始作俑者,應該是宋小鈺。”

“模棱兩可主子的意思,眼下除了榮妃,宮中還有人可能對您不利”

玄冥此時這一問,我倒是緘口不言。p整件事表面看來,我是大獲勝,但實則,這種危機感越發強烈澹臺靜慧安插在我(身shēn)邊的暗樁,仍潛藏在我芳華苑之中,且道行之深

想著這等大手筆交鋒的挫敗感,我內心不覺為喜,反而感到沮喪。

半響,我轉而道“聽說皇后的病(日日)漸加重。喚雪,回頭你去庫房挑些補(身shēn)的藥材備著,午睡后提醒我,好去鳳儀(殿diàn)給皇后請個安,順道探望下病(情qíng)。”

“奴婢記下了。”

喚雪應了聲,又提醒我到“主子沒聽說嚒,盛國公家的榮貞世子今(日日)也進宮來探望皇后,此時正在鳳儀(殿diàn)做客,興許時間上沖突了些,主子改到明(日日)再去探望如何”

“盛國公家,榮貞世子”

我雖是宮中人,但和天家沾親帶故的皇親國戚多如牛毛,我也不是一一能認的。

不過此時,玄冥答疑地及時。

“主子有所不知,這盛國公家的榮貞世子,名叫盛玉童,乃是當今太皇太后的親侄孫;因世子親姑母,皇上生母辰樂妃舉薦,自幼封皇子伴讀郎入皇家習禮,與皇上為伴。竹馬青梅的兒時(情qíng)義,且盛家與天家向來同氣連枝,故世子與皇上兩人間關系也是極為要好的。”

我品味道“盛玉童發小他宮中風評如何”

玄冥回到“世子雖是世襲子弟,但天資聰穎,驍勇善戰,倒也不辱盛家百年將門風范;至于宮中風評多是人云亦云,屬下認為世子這般的當世男兒,(性性)子帶著幾分狂傲自負,風流不羈,倒不失真(性性)(情qíng),不似傳聞中那般紈绔。”

我莞爾一笑“說來說去,就是個調皮(性性)子,服不得人管束。”

“這就得主子親自驗證一番。如今世子進京,以主子和皇上的關系,避不了有所接觸。至于如何相處,屬下認為投其所好為妙,畢竟榮貞世子是皇上的摯友,且深得太皇太后的寵(愛ài),主子不宜交惡。”

我思索片刻,道“等見了面再說吧。人與人嘛,第一眼緣有時還是很重要的。”

夜至亥時,霜月垂天。

插了枚書簽合上書,我從暖榻上落腳正(欲欲)梳洗就寢,劉德祿忽火急火燎地跑來我金縷閣報急。

一番陳述,我大概知道了劉德祿在急些什么昭徳(殿diàn)內關著倆男子,哥兩好間宮中酒窖的美酒是一壇接一壇地送,誓要喝個一醉方休,還不許人干涉。

劉德祿雖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畢竟是個奴才,哪抵得過天子一句金口玉律

兩難間,遂跑我這來求救。

本(身shēn)這事我并不想插手,但畢竟之前欠了不少劉德祿的人(情qíng),他人在難處時,我總該有所回報。沒多作推諉,我簡單地收拾了下自己,便隨劉德祿一同前往昭徳(殿diàn)中救場。

剛至昭徳(殿diàn)正門,一群宮人跟螞蟻似的圍在(殿diàn)門口,瞧見劉德祿和我時的表(情qíng)可謂是喜出望外;我鎮定地隔著雕花窗望了下(殿diàn)內的(情qíng)形,整個大(殿diàn)燈火通明,卻不聞半點動靜聲,著實有些詭異。

我抿抿唇,問到其中一個候在(殿diàn)門外多時的宮人“送了多少壇酒進去”

他謹慎說到“回美人的話,這已經是第八壇了,這兩壇劉公公攔住沒給送。”

八壇子酒

我倏地倒抽了口氣,直懷疑他倆是用來喝還是泡澡的。

“我進去看看。”

一干子宮人眼巴巴地恭送著我入(殿diàn),而我平靜的心,也因這異常的安靜忽然變得惴惴不安。

正(殿diàn)無人,那想必兩人此時是在昭徳(殿diàn)內(殿diàn)之中斗酒,而這條往來穿梭過無數回的廊道,我從未想到今夜的盡頭處,會是直擊心靈的一幕在等著我。

遠遠地望見,慕容曜醉枕在一男子的腿間,那男子執著酒壺朝口中送了口西鳳酒,又垂下頭,眉目深邃地看著不省人事的慕容曜,他眸中的光輝,如在觀賞件稀世珍寶般璀璨。

然在我心律朝著無極處攀升時,忽然,那男子也俯下(身shēn),滿腹深(情qíng)化蜻蜓點水之姿,輕落在了慕容曜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