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第兩百七十章 牽絲戲陣(一)

(小篇:容舒玄視角)

用互探的視角,方知這場角逐,竟越顯高處不勝寒。

這夜深時分,她獨自立于殿中,單衣襦裙,形只單影。

孤亦獨懂孤獨,豁然在心間,孤的敏感捕捉到存于這方天地中的怪異。

鳳棲閣來過無數回,白日輝煌,夜里寂冷。每每來到此處,遇上這位才貌雙絕的皇后,如進入到了溫柔鄉般迷惑,可這繁華富麗中總帶著幾分虛偽。

然今日閣中僅她一人,這鳳棲閣忽顯得特別空曠,空出了別樣風情。

皇后的美是種冷漠于表,固守真我的標榜,孤雖貴為天子,可每每面對她時,都有種在褻瀆神圣的感覺。

此時孤豁然明白,世上最難得到的,是一顆時時刻刻掛在旁人身上的心。

某些情愫在心底被輕喚醒了,不甘中蠢蠢欲動大作。在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前,孤情不自禁地背抱住她,沖破了那冰似的隔閡。

“人越長大越容易妥協,可你還要固執到幾時?”

被一聲提醒,她五感頓時復蘇,只聽樾棠極重地倒吸口涼氣,回過頭,在孤眼皮下勾起唇笑,巧言而答:“若你肯放手,很多事對他人而言,就算不上固執。”

那時,孤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柔情滿溢,耳鬢廝磨間,見她蒼白的臉沒了平日的玲瓏剔透,浮現出女子該有的柔弱,忽看得他心馳神漾。

孤抵著她的柔肩垂下目光,忽見她赤著足立于地上,足似如無暇白玉,小巧堪握,與暗色地磚交襯間更顯楚楚之姿。

這樣動人心魄的美,連沾上塵都是種輕薄,孤屈下身,用大手墊住她的腳底板握在手心。

轉而,孤疼惜道:“夜涼如霜,濕氣重。”

忽在她跟前矮了半截,樾棠嚇地忙后退,右腳微撤間被他握得更緊;一涼一熾熱兩種交觸感泛濫開,她被怔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短暫,似乎她適應了這樣的氣氛,進而定心巧言對答:“以至盛夏,暑氣亦難消,不礙事。何況您的關懷,我消受不起。”

孤仍微微笑,也不在意她話中的幾分冰冷,只迷醉起手掌與她小足的契合感。

稍許,孤輕嘆一聲,寬下身上的龍袍墊到樾棠足下,一邊她踏在其上,一邊輕聲勸道:“聽話,夜間濕氣最是重,浸入骨容易生病。”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若說驚嚇,今天無疑是第二次了。

樾棠此時也不知該做如何反應,足踩天子龍袍,這樣的事簡直是荒唐至極!!

細思極恐間,她冷汗不覺溢上額頭,可是孤卻霸道地把她的足按在了龍袍上。

她抵觸上:“容舒玄,你要荒唐到幾時?”

然孤半蹲在她跟前,回味了番她的嗔怪,抬起頭來,臉上驀地帶著輕松的笑,仿佛做了件天大的事般成就滿滿。

“再荒唐也不過就是件衣服而已。”

幾近荒誕的表情,把那份不在意演繹得淋漓盡致,可頓時又讓樾棠警戒高亮。

她壓制著心顫說到:“龍袍乃皇權象征。你現下這舉動,是在示意我可以隨意踐踏你天家的臉面?”

孤反笑而答:“即便這臉面穿在孤身上,你不是一樣跟孤紅眼綠眉鬧性子。怎么,為夫關心你這個做妻子的,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一時語塞,想必是在質疑孤這深沉天子,居然能有這種低三下四的時候。

貴胄天子,說到底也是普通人啊。

她此時心忽軟了幾分,眼神掠過孤,掃過我的鼻,我的眉,我的發,忽感震驚間目光滯留在某處,進而繼續保持默不作聲。

“看什么呢?這般凝重。”忽發現她的不自然,孤好奇了。

半響,她情緒難明地回應到:“你有白發了。”

可話剛出口,她便一臉后悔了。

聞言變色,孤忽眸色沉郁,所思甚深,抿著唇不語。

半瞇眼看向樾棠,孤恍感悟到,她當下年方雙十二,雖已到了惜短青春的年紀,然她的絕色容貌卻未被歲月添上痕跡,依舊驚艷如初。

而孤與她同歲,雖說仍處于壯年鼎盛之期,可風流儀態漸漸因瑣碎國事染上滄桑;如今聽她提到早生華發,心頭驟沉,對這個問題竟介意起來。

“你嫌棄孤老了?”

孤抬著頭,那不甚確定的表情帶著別扭,看得樾棠忍不住心中荒誕,暗暗發笑的樣子,孤有點失落在心:平日只有孤笑著看別人如何忐忑,此刻終也嘗到這奚落的滋味了。

孤忽不自信地問到她:“孤真看起來很蒼老,很憔悴?”

樾棠哼哼一二,答:“天下無不老不朽之物存在。放心吧,你就是老成一團朽皮囊,宮中還是有無數女人巴望著你賜下恩澤,永得眷顧。”

孤盯著她微露愉色,心莫名驚慌間,唇線略勾,顯出絲絲無奈;從蹲著的姿勢站起身,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有個人能讓自己無措至此,忍之不甘,怒之不舍。

深邃的眸鎖著樾棠,此時月光滿閣,她單薄的衣衫被窗欞隱吹的風掀起迤邐,肩下風光隱約可見;心中微微一蕩,眸色驟聚精光,灼灼如炬。

孤的異樣,忽讓樾棠李警覺一退,并提醒到:“夜已深了,您若無事,還是早早請回吧。”

目光似染了火般,粘在她周身上下打量一圈,孤的理智告訴自己要挪開在意,然奈何不受控制般,自己竟半點掙脫不開。

到底是中了什么魔了?!

孤自詡平生閱美無數,且已過年少沖動的年紀,自制力非凡,可為何此刻心猿意馬,心火難熄。

此時被孤盯得死死的,樾棠動作也不敢太大,只是腳下輕挪;然她卻大意了,忘記自己腳下踩的是龍袍而不是平地,微慌之下人被絆住,一個趔趄不穩,人就往后栽去。

驚呼脫口間,腰身已被孤眼疾手快地攬住,順勢一摟,佳人已入懷。

驚后余悸,樾棠瞪大眼看著孤,我亦半含著笑,眸色更見深沉,小小的一簇火在燒似的,相比較她的狼狽,孤更顯從容自得。

“松開!”

“你確定孤能松手?”

樾棠想掙脫這尷尬,卻因身體失去了平衡,只能抓著孤的內袍袖懸在半空,上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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