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晌午,肚子鬧起了空城計,跟慕容曜討價還價了好一番,他才極不情愿地讓我腳落了地。
規整好自己,給慕容曜梳頭束發間,忽發現他后頸窩處綁著的同心結,我小心翼翼地將結頭護看在手中,一時間心里亦是感慨萬千。
我垂下頭,在他側耳邊問上:“發結上的紅繩都掉色了,且結松松垮垮的,你是多久沒打理了?”
“你不在身邊多久,它就綁了多久;我想著拆了再綁,就不是那個念想了,故一直舍不得動。”
“呼你啊你,真是夠傻氣的。”
捏著他的臉頰嘆息了聲,我立馬在四下里搜尋個遍,很快就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尋來金線,我正準備動手拆線重結,不想慕容曜立馬轉過身阻止上:“我們可是說好的,同心結發一輩子;要是此時拆了,那不是等同違背誓言?不吉利,還是不要管它,維持現狀便好。”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般迷信?”
一種哭笑不得感浮上心頭,可是見對人還是堅持得很,我也只能順著他的意來說服。
我誆勸上:“傻子,這同心結當初是我給你系上的,此時由我替你重新編結,也不算得違背誓言。況且你想想,要真這般維持現狀下去,我看用不了一個月,這結散得連我頭發絲都找不到了。”
“用繩綁牢些。大不了以后我不沐浴,不洗頭總成了吧。”
這餿主意想想都覺得可怕,我立馬打止住他的任性:“我才不要和一個不洗澡,不沐浴的邋遢漢過一輩子呢!你自己選,是讓我給你重新結呢,還是自個邋邋遢遢的過日子?”
大大亮亮的眼睛眨巴了幾下,似乎心中經過了場極激烈的斗爭,還是略有不甘心地敗下陣來。
“拆吧,反正我在你面前,就是個拗不過的主。”
“拗也要拗得有道理嘛。”
說著,我彎腰靠在他肩膀間,把他頭掰朝向銅鏡方向,笑瞇瞇地夸贊上。
“瞧,我夫君是個多么英俊瀟灑,芝蘭玉樹的俊郎君,要真成了個邋邋遢遢的人,人家不取笑我嫁了個乞丐頭子?”
一面銅鏡,照映著我們兩人的笑靨,這份甜蜜感,塞得過山間精釀的野蜂蜜。
他此時也開懷異常,反打趣上我:“你以前不是怕我太招搖,進而被人拐跑了嗎?這會兒怎么如此為我的體面著想。”
一邊拆舊線,一邊攀談著:“好東西總不能一直藏著掖著吧?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個有虛榮心的女人,時不時向那些對你有不軌企圖的女子炫耀炫耀,也是人生一大樂趣呢。”
“你啊,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揚起手,輕拍了他腦勺一記,信心十足地反嗆上:“誰稀罕誰,大家心里明白,我犯不著爭這個長短。你要敢生了異心,我回頭就去找個更好的去?”
“找誰去?”
剛聞見醋缸子打翻的味道,還來不及偷樂一二,他手如冷蛇探來,將我緊緊抱坐在懷里。
“你知道的,我向來小氣這事,容不得玩笑。”
拼個膽大,為掙個臉面足,我亦更加放肆無忌起來:“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不是我吹噓什么,只要我有這個心,隨便勾勾小指頭,想巴結我的男人從明苑排到楚城門綽綽有余。要不要我給你背一二備選聽聽?”
正當我想即興發揮間,他探過頭來,就把我口無遮攔的嘴給堵上,像報仇雪恨般,狠教訓了番。
當被他收拾地快喘不過氣來時,他這才撤開,嘴上極不甘地問到我:“還敢不敢在外面招惹爛桃花?”
“不敢了,不敢了!夫君大人喜怒,咱們有話好好說,心平氣和的說。”
真怕他再折騰我,我立馬識時務地在慕容曜面前服了個軟,又忙在人前把自己的身價給打壓回去。
我道:“都吊死在一棵樹上,還跟你生了根,開了花,結了果,我就是再夯實,如今也只能乖乖呆在你身邊孤芳自賞了。”
“那你意思間,只要有機會,你還是想讓別人對你的好覬覦一番?”
吃醋上勁兒的男人較真起來,絕不亞于女人,我心頭那個苦不堪言啊,真真比吃了黃連還難受。
摟著干笑,我小心翼翼地應承上:“我錯了,錯了行不行?是我稀罕你呢,不然我干嘛費盡心思地逃出上京,來此同你團聚?夫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拿這事顯擺了。我保證。”
“這話聽著才有誠意。權且饒了你這一回,以觀后效。”
說著,他臂腕一松,我立馬跟兔子似的蹦出他懷里。
大氣不敢松一口,我即刻繞回他身后,把落下的活兒給拾起:“夫君大人請稍坐,小娘子我為你結發梳頭。”
他微微垂頭噗嗤一笑,看得出此時心情也是極大好的。
一刻間左右,我為他重新綁好同心結,束好發,并上了些頭油;來來回回修整間,瞧著銅鏡中的慕容曜,他的面貌又比先前出眾了許多。
滿意我的手藝間,我夸贊上:“唔,你這模樣放出去,肯定要惹得不少青春妙齡女子心碎了。”
他月笑郎朗地說到:“那是因為屆時見了娘子這絕代佳人在為夫身旁,自嘆不如間,理當羞愧心碎。還是娘子心靈手巧,把為夫裝扮地體面。”
我唉聲一嘆,挑著慕容曜的下巴尖說到:“瞧把你美的,得意忘形了吧?我肚子現下老餓了,你這些情話雖甜人,可畢竟不管飽啊,夫君大人。”
“那看來娘子是沒什么力氣走路了?為夫愿意效勞,且樂意之至。”
話落同時,慕容曜一把將我橫抱起,我倆一路打情罵俏,歡聲笑語不斷,至延伸向偏廳。
用午膳間,大約是好段時間沒沾葷,我吃得格外香;慕容曜見我胃口極好,自己沒吃上兩口,反不停地照顧著我。
把挑干凈刺的鮮魚肉放在我碗里,看我一口下了大半,臉上笑意更是樂開了花:“瞧你這吃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餓鬼轉世來的。慢慢吃,小心噎著了。”
我手中筷子在桌上游走不停間,說到:“你試試十天半月不沾葷腥,我保證你比我還餓死鬼呢。都怪你,弄了這么桌好菜,我肚子里壓著的饞蟲不勾出來才怪呢。”
他笑道:“虧你想得出這法子,假扮姑子混關。我倒是小瞧娘子的能耐。”
“佩服吧。我李淳元昔日‘上京第一才女’的頭銜,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喲。”
說著,我夾起一塊鴨肉,就朝慕容曜欲張口還說的嘴里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