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必有失,這是萬事存在的必然規律!
我慌道:“可當初受封之時,你從北燕送來的立后金卷上,沒有雙尊皇璽落印啊!”
“那是我們都被阿曜瞞天過海的伎倆給騙了。何況他請出雙尊皇璽要壓服的人并不是你我,是朝臣,是天下人,作為受惠者的你,阿曜要你關注的是整件事的結果,而不是過程如何曲折。”
此時,背對著我的盛玉童看著窗外異常刺亮的天光,出神許久,有些自顧自地說到:
“北燕自建國到現在,已有近兩百年歷史,除了圣祖皇帝外,其余四代君王在位期間,從來未有人在真龍寺中請出過這尊皇璽。想當初慕容軒占據燕都,自立為帝,為得其天下人口中的名正言順,亦不敢向真龍寺請出皇璽,正其身份;而阿曜當初為了替你爭一個小小皇后之位,卻甘冒大不韙,觸及先祖禁忌。雙尊同出,四海無有不從,可要換來這樣的絕對凌駕之權,犧牲可想而知。”
轉過頭,盛玉童也是一副愧疚在面的樣子,自責的對我說到:“是我太疏忽大意了。當初他從真龍寺請出皇璽為你正名,我就應該多留個心眼,卻因一時目光短淺,想著了卻他一樁心事,往后阿曜便能安安穩穩將心思放在國事上,做一個賢明仁德的好君王。誰知道,他是用自己天子之尊,他的余生,去換天下人口中你一個認可;傻子啊,我這兄弟真是癡傻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感嘆間,盛玉童不由地將自己的目光再落到我身上。
“知道他這六年間,為何一直不肯去楚城赴一家團圓之約,并一封信都不曾回應你嗎?不是他心狠,更不是他在賭氣,是他不能,因為在當初請出真龍寺那尊皇璽時,阿曜已親口向靜念主持保證,他會遵從真龍寺僧人一切規約,斷七情六欲,四大皆空,誠心向佛。而靜念主持鑒于北燕內亂初定,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格外恩寬于阿曜,并以五年之期做限,準許他在皇宮中邊待發修行,邊處理國政;待北燕內外恢復安定,國政走向正軌后,阿曜便要交出皇權,落發入寺,真正踐諾當初他對真龍寺的承諾。”
“一定要天子入真龍寺,一輩子青燈古佛的陪伴佛前,才算得上虔誠,才算得上贖罪?贖罪的方式千千萬萬種,佛門亦不是不近人情之地,大不了我和他一般,一輩子吃齋念佛,行善積德!還有,眼下北燕和大歷昌榮安定,百姓和樂,我和阿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嗎?真龍寺不會這般不近人情,不會的,是不是玉童,你說是不是?!”
已年三十的我,經歷過無數風浪和苦難,原以為已積攢下萬事不驚的成熟和穩重,可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我依舊隨了年輕時的躁性子,急成了個瘋婦亂投醫,拉住面色郁郁的盛玉童不住討法子。
“淳元,我在真龍寺向靜念主持打聽這件事情來龍去脈時,他曾引著我去佛塔祭拜過一位高僧的靈骨,你猜猜他是誰?”
他把住我緊扣不放的手,一點一點將這作亂的僵持分離開,灼灼目光一直沒有偏離過我;而在他那份帶著抹殺之意的目光中,我原以為猜不出的迷,摸不著頭腦的問話,忽然有了答案。
“圣,圣祖皇帝?”
“對,佛塔中葬著的靈骨,就是圣祖皇帝的。當年對外宣傳圣祖皇帝積勞成疾,因病去世,其實是以假死之名瞞著眾人的耳目,按照最初與慧因大師的約定,在真龍寺出家為僧了。所以,連圣祖皇帝都不能違背的誓約,阿曜又有何能耐擺脫?”
一瞬間,我周身力氣被赫然抽盡,人軟如爛泥般癱坐在地。
有什么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此時我,就像和佛祖斗法失敗,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毫無還手之力。
他的好,他的溫柔,他的體貼,種種記憶中關于慕容曜的一切,此時在我漸漸朦朧的眼中,化成一道虛虛的人影,不遠不近地站在我前方,一直笑著也一直沉默著,把我這個處于崩潰邊緣的絕望人瞧得把細。
抬起顫顫的手指,試圖去眼前這邊虛幻,可不等我的手指觸及,那輪虛晃人影已經在眼前如泡沫般破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得知失去的須臾間,我積壓多年苦楚一瞬間化作滔天慟哭聲,伴著無盡而下的淚,傾巢而出。
“你還要這樣等下去嗎?”
如溺水般難受的我,只感覺腦頂忽被什么重重一砸,將沉淪悲心的我砸入深深海底。
我想喘息!!
加重的窒息感,讓我低低躬著身,把胸口抓扣得死死的,可口鼻像是失去了作用般,找不到一絲可供我喘息的生氣。
此時盛玉童道:“若你覺得能在這幽幽深宮中熬住心中苦,等得下去,盼得下去,那我這番來上京作為朋友的義務已盡到,便不再多做他言;若你覺得他仍是你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那就請你拿出果敢來,拿出分毫不讓的堅心來,同我一道前去真龍寺將阿曜要回來。快馬不缺,路在腳下,萬事從簡間,唯獨缺得是一顆敢愛敢恨的心。”
“我跟去!”
活氣來,堅心鑄,我人立馬甩開那些軟軟弱弱,麻溜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
快步地朝殿內急走了兩步,我忽意識到這身冗繁的裝飾是個礙手礙腳的累贅,于是我稍緩下腳步,一邊走一邊摘丟頭上的步搖金飾,一邊跟一邊脫那身象征尊貴的鳳服,哪怕是發絲纏繞金飾扯痛了頭皮,寒風透過薄衣凍住了身子,我也要把這滿身負累甩干凈。
“你這是——”
盛玉童見我這有些瘋魔的狀態,也是憂心忡忡地詢問到我的本意。
“打架行頭穿得太好,太周正,就無法施展開拳腳來;何況眼下是去真龍寺要人,輕裝上陣間,這些不必的負累該舍就舍!”
“就是這個拼勁兒。”
豁朗一笑,盛玉童脫下身上的厚實大氅披在我身上。
這一回,我不是什么大歷尊貴無比的太后,不是什么北燕至高無上的皇后,我要以最簡簡單單,清清白白的身份,誓要從那遠在千里之外的佛寺中奪回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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