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亦錦繡

第二百零五章 拉下水

夜深時,文郁離開后院,去了書房,四處都黑,將他也困在了這濃郁的黑暗里。

他點燃燈火,鋪開了紙筆。

徐家以為京城是云州嗎,可以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他不管解時雨在搞什么鬼,這一灘渾水,他要攪的更渾,最好是誰都得不到好!

筆動的越來越快,他臉上的笑意也全都消失。

紙上的字不多,但漩渦卻是越卷越大,最后他面無表情的放下筆,將紙上墨跡吹干。

將寫好的紙一分為二,他不叫任何人跑腿,自己趁著夜色出了門,要將這一場混亂撒出去,撒的更大、更無法收拾。

第一個拿到信的人是五皇子。

五皇子趙郡拿著信,連夜將六皇子趙晟叫了過來。

六皇子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五哥,什么事這么著急?有酒嗎?我喝點,這一路顛的我腿疼。”

他們兩人都是慶妃所生,面貌上十分相似,只是五皇子看著氣勢更盛,而六皇子則更小意。

“傷還沒好?現在別喝,我有話跟你說,”五皇子將信遞過去,“出去這一趟辛苦你了,你看看這個。”

房門關的嚴嚴實實,門外守著心腹護衛,屋子就只剩下兩兄弟。

六皇子看完信,仿佛是無法消化信上豐富的內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哥:“徐錳竟然和四哥搭上話了?”

“老四得了這個強有力的助力,以后走路都能飄著走了。”五皇子神情凝重。

六皇子繼續疑惑:“這文定侯世子怎么又被徐錳給挾持了?”

五皇子擺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上說的要送出去給陸卿云的圖,是什么圖?”

六皇子沒吭聲,但是臉上也寫了“我怎么知道”五個大字。

誰都沒說話,片刻后,五皇子又道:“圖是什么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徐錳拿到了就等于是老四拿到了,萬一是什么京幾布防圖……小六,你說說這事我們要怎么辦?”

六皇子斟酌了許久,才很鄭重的道:“我說不好,不摻合吧,到時候四哥得了先手,我們可就被動了,可要是摻合,又怕這是個陷阱,會惹得父皇再次震怒。”

五皇子對著他嘆了口氣:“你這等于白說。”

于是六皇子干脆利落的一點頭:“我都聽五哥的。”

五皇子道:“看來還是母親了解我們,不然也不會從小就讓你聽我的,

這件事,我看我們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等老四拿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圖,我們再想辦法在父皇面前給他揭開。”

六皇子點頭:“五哥說的是,我看這事十有八九也是個陷阱,不然徐錳怎么不親自出馬,反而讓文郁去辦呢。”

五皇子自己心里也是搖擺不定,一邊不想讓四皇子得了好處,一邊又怕是陷阱,如今六皇子這么一說,他忽然一拍大腿:“對啊!”

他興奮的站起來:“他們能找人,我們難道不能找人?

那個文郁從前和解時雨訂過親,他們這是要以舊情去入手!

我們也可以去找一個這樣的人代替我們去拿到圖,坐收漁翁之利!”

“還是五哥想的周到,”六皇子跟著站起來,“這確實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要急躁,”五皇子將自己的小老弟按下去,“就是上哪里去找這么個人?”

六皇子想了想:“五哥,我倒是有個人選。”

“快說。”

“就是從前,為了打聽太子的事,我跟解臣有過來往......”

“撿要緊的說。”

“解臣曾經和說過承恩伯家的小兒子,十分愛慕解姑娘。”

“你說那個瘸腿的莊景?”

“正是。”

五皇子將手一拍,心里開始不住的盤算,兄弟兩廢寢忘食,一直盤算了一整晚。

而另外一封信,被常沐拿在了手中,看了幾眼,直接燒了。

如今太子的地位日益穩固,皇上縱然對這位大號的蠢貨十分不滿,但也沒有廢太子的意思。

反倒是讓其他人去狗咬狗,太子在后面撿便宜最好。

這送信的人沒安好心。

太子穩不住,別人不動,他也能不動,可別人若是要動,那他也就坐立不安,非得跟著動一動不可。

他沒必要為了這張不知所謂的圖節外生枝,就連這個消息也沒必要讓太子知道。

心里想的清楚明白了,他卻依舊有些坐立不安,總擔心會錯過什么大事。

而其他相干人等,也全都有點茶不思飯不想的意思。

唯一能吃的下飯的,恐怕只有馮番了,他日子照過,每天連吃帶喝,一頓都不落下,就是嘴比往常要碎了十倍不止,絮叨的狗都不肯往他身邊過。

傅子平更是心急如焚。

他對解時雨并不了解,可以說就是兩個陌生人,可眼下卻要一起做大事,這讓他無法不上火。

他很想和解時雨再討句準話。

兵部沒有實權,但他也不是單槍匹馬。

人手點出去之后要如何辦?和侍衛親軍的人能不能配合?最后到底會有多少人摻和進來?

眼看著解時雨一直沒消息,他又不敢被人發現,最后做賊似的派了心腹上門。

解時雨還在家中“閉門造圖”。

聽了那位心腹的來意后,她連頭也未抬:“回去告訴你家大人,三天之后子時,風雨無阻。”

心腹聽了,連忙回去稟告。

解時雨提著筆,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

哪怕這是個陷阱,她也要將這一副圖造的十分逼真,讓別人分辨不清真假。

但是“生造”出她從來沒見過的輿圖,非常難。

其中最難之處,就是皇宮中的各處宮殿。

最了解皇宮的,不是皇帝這個主人,也不是工部那些建造者,而是宮中最低等的太監。

尤其是官房太監。

不管是后妃還是皇帝,只要傳喚傳喚官房太監,他們會頂著便盆,恭恭敬敬地送到寢宮門口,再由宮女端進殿中。

整個皇宮,沒有他們不去的地方。

南彪費盡心思,才在一間小寺廟中找到一位老邁的官房太監。

威逼利誘之下,解時雨終于將宮殿理的一絲不差,哪怕是拿到職方司去,也能以假亂真。

只有這樣一份圖,才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足夠將隱藏在層層身份后的成王徹底的引出來。

南彪問:“三天時間會不會太倉促?五皇子和六皇子也攪合進來了。”

解時雨盯著畫:“那不是更好,我正愁沒人慧眼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