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下后,那貓兒猛然一竄,竄到草叢中,消失不見了,唯余春月一個人冷汗淋淋站在原地,長長舒了口氣。
“喵”
“喵嗚”
一只通體發黑的貓,兩只眼睛炯炯有神,瞪得圓鼓鼓的,四只爪子卻是像雪一樣白,趴在窗邊的桌沿上,氣勢洶洶的沖著春月直叫喚。
“哪里來的野貓,這里沒吃的,還不快滾。”春月捂著砰砰亂跳的心,有幾分惱羞成怒。
見那貓一聲接一聲的叫喚著,春月猛然拿起床邊的雞毛撣子,三步做兩步小跑過去,奮力向那貓兒打過去。
說完,小丫頭便走了。
木香傻傻站在原地,愣愣的摸了摸頭,一低頭,便見那貓兒服帖的伏在自己腳邊,正抬起臉,撒嬌似的卷卷尾巴,水汪汪如瑪瑙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木香。
“小黑,你回來了?”木香大喜,一把扔下掃帚,抱起貓兒狠狠親昵了一番。
“你先等著,我去辦件壞事兒。”木香沖著貓兒吐吐舌頭,“可不許亂跑哦,夫人特別討厭你的。待會兒……嗯,我把你帶回云溪閣,讓小姐給你個名分。”
木香想的簡單,自己是被驚蟄姐姐撿回來的,小黑又是被自己撿回來的,那么小黑和自己一樣,都可以呆在云溪閣的。
“喵嗚!”那黑貓卻是頗通靈性,見狀一個蹬腿,竄到了春月的肩頭,沖著春月齜牙咧嘴狠狠的又叫了一聲。
“喵嗚!”
春月嚇得幾乎魂飛魄散,雞毛撣子胡亂往身上一通亂打,只聽得那貓上躥下跳瞎叫喚,也不知道有多少下是落到貓兒身上,有多少下是落到自己身上。
“喵”
木香杵著一把掃帚,彎腰蹲在低矮的灌木叢中,一聲聲的學著貓叫。
“木香,你在找啥呀?”被春月指使去打水的小丫頭路過,好奇的問了一句。
“噓,我在找一只貓,我從外面撿到的流浪貓。”木香抬起臉,一臉神秘。
“木香,夫人從來不允許這些貓貓狗狗進門的,你還不快把它丟出去,小心害了它性命。”小丫頭厲聲喝道,見木香唯唯諾諾點頭,又不忍心柔了聲音:“我可沒有騙你,夫人真的特別討厭。”
被放在地上的貓兒一動不動的盯了會兒木香,而后一轉身縮進了灌木叢中。木香這才嘿嘿笑了起來,撿起那掃帚,朝著秋水院走去。
謝恬蹙眉看著一瘸一拐的春月,微微動了動唇角,“春月,你的腿怎么了?”
“奴婢方才在門口摔了一跤,磕到了膝蓋。”春月有苦說不出,也不敢說自己是同小桃見面后摔倒了。
謝恬便“哦”了一聲,轉眸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小包裹。
“這是那丫頭給的東西?”
“是小桃,方才送來的,奴婢才接到。”春月低頭,不敢看謝恬的表情。
謝恬勾勾唇,站了起來,伸手將那包裹拿起來細細端詳半晌,才慢慢的解開了。
一件鴛鴦戲水的小衣,皺皺巴巴的,顯得格外可笑。
謝恬臉上的笑容便又真了幾分,“竟然是這東西!”
春月快速抬眼看去,見是一件小衣,臉色突然就蒼白了些,遲疑道:“小姐,這是大小姐的……您,準備怎么辦?”
謝恬斜眼覷著春月,“怎么,敢做不敢認了嗎?”
她一只手抬起春月的下顎,迫使春月直視著自己的眼睛,“瞧瞧這張小臉,可真是嬌滴滴水嫩嫩呢,若不是我,你能在我二哥面前露臉嗎?
當初祖母把你和春華賜給我,我就覺得你是個膽大心細的丫頭。春月,你放心,不會有事兒的,我只不過是幫一位貴人,做一件于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罷了。”
“小姐。”春月咽了口唾沫,“這位貴人是……”
春月眼中露出渴求,眼睜睜的看著謝恬。
謝恬勾唇,突然一巴掌甩在春月臉上。春月壓根兒就沒想到謝恬會突然發難,猛然被掀翻在地上。
“這可不是你能知曉的事情了,小心你的小命不保。”謝恬輕蔑的吐出一口氣,“你下去吧,對了,那小桃,找個人處理掉。”
春月艱難起身,看了眼面露陰翳的謝恬,有些害怕,趕緊屈膝行禮,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怎么辦?”春月心中開始打起鼓來,雖然老夫人并不喜歡大小姐,當初謝恬只不過是讓自己想辦法偷一樣謝黎的貼身之物,她便會讓自己有機會到二公子面前伺候。
自己一時腦熱,竟然做下了這等蠢事……
臉上也火辣辣的疼,膝蓋也火辣辣的疼,疼得春月本就有些混沌的腦子更是混沌了些。
“不然逃吧。”突然的,一個念頭出現在腦中,春月兀然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握成拳,目光閃爍。
就算現在不逃,他日事發,自己肯定也會被亂棍打死的。
一念至此,春月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一轱轆從床上跌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去翻找自己的細軟衣裳。
在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春月一瘸一拐的出了門。
謝恬站在窗下,看著春月走出秋水院的大門,勾起了唇。
“去,殺了她,還有那個叫小桃的丫頭。”
“是,小姐。”空蕩蕩的屋子中,一個黑影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忽而便又不見了。
祖母的眼線,總算是除掉了。
謝恬想起春月臉上那紅暈,又想起這丫頭在一個野男人的懷中,欲仙……欲死……殘忍的笑了起來。
她哪里能讓春月成為二哥哥的枕邊人呢,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如此一來,春月也就不得不去沐浴洗漱一番了。
抬眼看了看天色,春月估摸了下時辰,現下應是四小姐撫琴的時辰,剛好能掐著時間點收拾一番。如此一想,春月便出了門,叫院中一個灑掃的小丫頭幫她打了熱水。
“壞了。”春月從床上跳下來,正欲去拿那包裹,窗口處突然跳進來一只貓。
“喵嗚”
秋水院,春月皺眉深吸一口氣,將那布條層層纏繞在膝蓋上面,緊緊咬住牙關,硬是沒有吭一聲。
待得額頭上布滿了一層薄薄的汗漬,她才長舒一口氣,看了看將晚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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