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搖搖頭,以示自己不知道。
謝晨攪著衣角,心底突然升起幾分惶恐來,“方才,謝恬是跟在我身后的,可不知怎的,突然就不見了蹤影。半夏,秋霜,你們看到四小姐沒?”
“參見太子殿下。”黑壓壓的一片跪倒在地上,齊聲唱道。
太子腳步不停,朗聲笑道:“都起身吧,今日不分君臣,本宮也是一閑散公子罷了。”
“多謝太子殿下。”
一身月牙白的長衫,上面以銀線勾勒出碎碎的青松,青松搖擺在衣擺下,而那一頭鴉青色的頭發挽成高高的發冠,以一淡紫色的玉簪鉗住。
果然是太子殿下。
而在他的身側,謝運和沈家二公子沈瓊正在爭論些什么,聲音稍微高了些,太子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謝黎慢騰騰的跟著起身,果見太子朝著自己這廂走來,而瞧見謝黎的太子神色也是一頓,笑吟吟的嘴角扯了扯,轉頭看了眼謝運,謝運便上前幾步,喚道:“大姐姐,三妹妹。”
“二哥哥。”謝晨滿心的委屈,瞧見謝運,略略嘟了嘟嘴。
“二弟。”謝黎明白謝運的目的,跟著他的步伐朝一旁走了幾步,既不顯得刻意遠離,又能給太子殿下留出足夠的空間。
果然,謝黎的識趣成功取悅了太子,太子表情不變,走向沈夢的步伐卻是更輕快了些。
“大姐姐,四妹妹呢,怎么就見你們倆?”自然,謝晨和謝恬來這桃花宴的事情,瞞不過謝運的耳目。
沈夢長長舒了一口氣,看向謝黎的目光中更多了些欣賞。
都說謝黎是一個不守章法,不知人情世故的人,看來流言皆不可信。能這樣替別人考慮的人,怎么可能不懂世故呢?
知世故而不世故罷了。
沈夢唇角泛起笑意,剛欲說話,院門處傳來一陣喧嘩。
眾人紛紛側目,便聽見一聲朗聲的笑,從那鏤空的院墻中,透了出來。
三人腳步不停,走過那墻面,在拱形門處頓足站住。
沈瓊的目光捕捉到沈夢的身影,低聲說了句什么,便見太子一腳踏進了院門。
半夏和秋霜面面相覷,白著臉搖搖頭。
雖說她們不滿于謝恬的算計,讓自己小姐做這出頭鳥,可是一個大活人不見了,方才她們心底便有些發慌了。
“不見了?”謝運目光凝重了幾分,“四妹妹身邊可有人跟著?”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沒看到四小姐的?”今日本就是男女分席,若是在女席這邊,謝恬該能找到地方的。可若是不小心跑到一墻之隔的男席……
魚龍混雜,又是一位沒有帶丫頭的嬌滴滴小姑娘,保不齊有些浪蕩子會認為這是哪家戲班的美貌小娘子……
“大概……是過來的第一個拱形門處不見的。”半夏仔細回想,快速說道,“當時奴婢扶著小姐,跨過院門之后似乎就沒有瞧見了。”
謝運的心臟登時“咯噔”一下,那不就是男席和女席分別的地方嗎?
見謝晨面露焦急,似乎都快要哭出聲來,謝運趕緊安撫道:“妹妹,別怕,哥哥在這里。”
說完,謝運看向謝黎:“大姐姐,恐怕要麻煩你了。”
知曉事情的輕重,謝黎鄭重的點點頭,“沈大小姐是玲瓏心思,自然會幫忙的。”
有了這句話,謝運便拱了拱手,朝著站在一旁的沈瓊使了個眼色,低語了幾句,兩人便向太子殿下告罪,言說有事情需要處理。
太子殿下皺了皺眉,“走了么?”
若是這兩人走了,他在此處待著,自然也是不合適的。
目光落在沈夢含笑的臉龐上,太子有些無奈。
“太子殿下既然有事情,那便先去吧。”沈夢垂首,低低道,“現下人多,這場面已經撐得足夠了。”
果然還是以為自己是過來給她撐場面的嗎?
太子有些郁悶,看向沈夢的目光中不自覺帶了幾分幽怨。
“前日娘娘同沈夢說了一件事情,教沈夢好生考慮。”沈夢抿抿嘴,突然道。說完,她便轉過身走向謝黎,不再看太子。
太子愣了片刻,面上突然閃過喜意,眼底涌現出無限歡喜來,就欲上前兩步追上沈夢,卻又生生止住了步伐,藏在袖中的手捏了一把汗,才轉頭沖著謝運和沈瓊點點頭。
三人離去,院中的竊竊私語頓時多了些,沈夢的臉色緋紅,在桃色的映襯下更顯得嬌艷生輝。
“夢兒,有件事情,有些棘手,恐怕要麻煩你。”謝黎一手拉過沈夢,教沈夢背對著眾人,才緩慢開口將謝恬的失蹤說了出來。
“不見了?”沈夢面上的緋紅霎時間褪了個干凈,詫異的看向謝黎。
謝黎點點頭,“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實在是不宜聲張。”
“了解。”沈夢點點頭,“交給我。”
沈夢很清楚這其中的厲害輕重,轉過身瞧見眾位小姐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言笑晏晏道:“諸位姐妹,請自便,謝大小姐有一鐲子掉了,我得找人去尋一尋。”
謝黎動作迅速的把左手腕上的鐲子褪了下來,面上也迅速浮現出幾分不好意思。
“沈大小姐且去吧,不用管我們。”諸位千金皆想賣沈夢一個好,畢竟方才太子殿下可是只同她說過話的。來日若是鳳上枝頭,也算是留了個好印象。
沈夢歉意的微微屈膝,便帶著謝黎走了出去。
到了無人之處,沈夢才急聲道:“前面是以前做小花園的地方,這些年荒廢了,栽了些杏樹之類的。阿黎你別急,想來謝四小姐是一時迷了路,我多派些人尋一尋,定不教人知曉。”
沈府御下極嚴,丫頭小廝們皆是知曉其中的厲害,一時間滿堂皆知的便是謝黎的鐲子不見了。
“哼,一只鐲子罷了,也值得如此興師動眾。”蕭玥瞧見謝黎便來氣,撇嘴道,“果然是小家子氣。”
說完,蕭玥頓了頓,“哥哥呢,我們去找哥哥。”
謝晨搖搖頭,“母親……母親事情繁忙,還沒來得及替四妹妹物色丫頭。”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其實哪里是事情繁忙,不過是小懲大誡,故意晾著這丫頭罷了,可是這一晾著,反倒是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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