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謝黎已經收到了謝輝的回信。
卿卿親啟:
卿卿莫怕,爹爹已知曉一切。家中的事情,卿卿處理得很好,爹爹很欣慰。
當年的事情,誰是誰非很難論斷,說起來也算是我的失誤。若不是我當年權勢不夠,也不至于護不住你娘親。然而時過境遷,這些事情最終都還是需要有一個決斷。
有件事情,爹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同你說明。
爹爹要同你道歉,阿黎,對不起,一直很自私的喚你卿卿。
小字是在你娘親去世的時候,爹爹替你取的。
倩影姍姍通一顧,幾灣才得到卿前。
爹爹讀書不多,但是爹爹初遇你娘親時候的樣子。
你娘親那時候,真的就像是九天神女下凡一般,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居高臨下的望了爹爹一眼,然后轉頭對著旁邊的婢女說了句什么,然后便掩嘴輕笑起來。
你不知道她笑的模樣,真的是好看極了。
所以爹爹便希望……能將對你娘親的愧疚和寵愛全都加諸于你的身上。
可是,經過這一次,爹爹知曉,我喜歡的翩躚是那個會哭會笑獨一無二的翩躚;我喜歡的阿黎也是那個嬉笑怒罵皆有自己的性格的謝黎。
謝黎,我的女兒。
爹爹在此處要真誠的向你道歉。
家中僅僅是你和阿晨,爹爹心中也不放心,便讓阿運先回來盛京城了。
爹爹很快便會歸家。
勿念。
謝輝親筆。
謝黎坐在榻上,微微有些愣神。
其實她早就覺得謝輝對謝黎的寵愛有些不一般,隱隱約約中總覺得有些愈矩之處。但是經謝輝如此坦坦蕩蕩說出來后,她倒是覺得心中的那一層別扭和隔閡突然間就土崩瓦解了。
其實將對亡妻的思念加之于女兒的身上常有之,但是能不能分清楚女兒是女兒,亡妻是亡妻,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否則,很多時候便會越俎代庖。
謝黎聳聳肩,汲鞋下榻,便見驚蟄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姑娘,桓王妃來了。”
“你說誰?”謝黎穿鞋傳到一半,差點嚇得腳一歪跌倒在地上。
“桓王妃,蕭逸世子的母妃,親自上門來了。”
謝黎愣了兩秒鐘,倒在床上哇哇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驚蟄,白露,快快快,給我找衣裳出來,素凈點的……快給我梳頭發,洗臉……啊呀呀呀,誰去幫我招呼一下王妃呀……”
“姑娘,太子妃也在……”
“嗯?”慌亂中的謝黎穿著一只鞋站在床邊,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驚蟄縮了縮脖子,“太子妃說,讓姑娘不必慌亂,她們知曉你這些日子累著了,應當是還沒有起床。”
驚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時鐘沙漏,巳時過半了……
謝黎“唔”的哀嚎一聲,倒在了床上。
待收拾妥當,謝黎磨磨蹭蹭到達會客廳的時候,桓王妃和沈夢已經喝了一壺花茶了。
“給王妃,太子妃請安。”因在熱孝期,謝黎穿的很是素凈,素白色的衣裙素白色的大氅,只有裙擺處以金銀絲線繡了幾椏線梅,頭上也只是斜斜插了幾只銀釵,但整個人卻有種“愈寡淡,愈顏色逼人”的風流。
“阿黎來啦。”桓王妃眼睛一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是我們不請自來,叨擾了。”
沈夢也笑著站了起來,四五個月肚子已經有些顯懷,站起來的時候甚至都有些臃腫。
“我原該早些來看望你的,只是我這身子,實在是出不了東宮的大門。此次若不是王妃嬸娘讓我前來作陪,我恐怕只能找你到東宮相見了。”
沈夢上前幾步,握住謝黎的手,輕聲問道:“可還好?”
她垂眸看向謝黎,發覺謝黎面色紅潤有光澤,看起來尚可,心中才松了口氣。
一夜之間,家中祖母和母親都去世了,這樣的打擊不是尋常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謝黎含笑點點頭,“我很好,夢兒放心。”
“阿黎是個大氣的孩子。”桓王妃輕笑著點頭,“夢兒也快坐下吧,你這身子得好好養著。”
“嗯。”沈夢坐了回去,謝黎便在桓王妃的下首坐了。
半晌無話,相對無言。桓王妃端著茶擋住臉,時不時拿眼覷一眼謝黎,不知道該如何將這“求娶之事”攤上臺面來說。
往常都是家中長輩,唉……
想到此處,桓王妃對謝黎的憐愛又更近了一層。
“阿黎,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你可一定不要將悲傷藏在心中,這樣對身體不好。若是想哭,便找個安靜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上一場,知道嗎?”
謝黎點頭應是。
“方才我聽丫頭們說,家中事務都是你一人在打理,謝三小姐生了病,可嚴重?”
“勞煩王妃嬸娘關心,阿晨的病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藥醫,只能等她自己走出這段時光。”
“說得對,說得對……”桓王妃舉起茶杯,擋住了臉。茶霧繚繞中,斜里刺出來一句話。
“阿黎可有喜歡的人了?”
“哈?”大驚之下,謝黎“嘩”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桓王妃趕緊將茶杯放下,“我家那小子,托我來提親的。”
這樣開門見上的提親,不僅是謝黎,就連沈夢也有些驚訝。
“王妃嬸娘,這……”
“阿黎,我也不愿意拐彎抹角。我知道,你同我家阿逸是有些情意在的。”桓王妃笑容懇求,“那小子心疼你獨自一人撐著,害怕這盛京城中有人趁火打劫,這才巴巴的求著我來一趟。”
“我也知道這不合禮數,熱孝中議親有失體統。不過,陸老夫人臨走之際已經將阿黎的生辰貼托付給阿逸那小子了,若是阿黎你愿意,便算作是定親了,可行?”
謝黎愣愣點頭,然后又像是撥浪鼓一樣搖頭,“那個……我,爹爹還在戰場,我……那個……”
“自然不可能憑我空口白牙,說一遭便成。”桓王妃看謝黎手足無措,便站起來一把握住了謝黎的手。
“我此番是詢問阿黎的意思,也特地請了夢兒前來做個見證的。”
“阿黎,你可愿意?”
謝黎只覺得握著自己的那雙手雖然冰冰涼涼,但是也柔軟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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