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做了個好夢。
夢中有花有草，一世眷戀。
三日后，天色晴好，晴空萬里，平南侯府門前的積雪已經除盡，橙紅色的朝陽斜斜掛在天際。
謝黎一大早就被丫頭們搗鼓起來，喜娘和妝娘都已經到了云溪閣外，瞅見謝黎一副將醒未醒懵懵懂懂的樣子，三兩下就將謝黎摁進浴桶中梳洗一番。
直到坐在梳妝鏡前，謝黎都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姑娘，您好歹眼睛睜大一點，妝娘才好替您上妝啊？”驚蟄恨鐵不成鋼，前一天夜里千叮嚀萬囑咐，讓謝黎一定要保持清醒。
當時倒是答應得挺好，隔天怎的又是這樣一副模樣。
“啊？”聞言，謝黎果真瞪大了眼睛，看向驚蟄，“夠大了嗎？”
驚蟄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算了，我去看看其他事宜準備好沒？”
她話音落，便見謝晨拎著裙子走了進來。
驚蟄眼眸一亮，“三小姐您來真的是太好了。”
謝晨從來沒有在驚蟄臉上看到過如此真心實意的笑容，不由得微微愣住，“怎么……”
“可能要勞煩三小姐看著點我們姑娘了。”
驚蟄說話又快又利落，“我們姑娘起床總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今日我和白露姐姐可能會有些忙，若是三小姐能夠一直與我們姑娘說話，就再好不過了。”
說完，驚蟄瞪著星星眼看向謝晨。
謝晨啼笑皆非，免不得應了下來。
剛應下來，眼前的小丫頭便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謝晨看著驚蟄的背影，轉眸又瞧見自己身旁嘴角微翹的兩個婢女，心頭竟覺得有些暖洋洋。
“這小丫頭，倒是和半夏有些像。”謝晨笑了一句，便見半夏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小姐，我和她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
“噗嗤。”秋霜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小姐不知道，從前半夏和驚蟄，打了許多場架呢，我和白露都是瞞著兩位主子的，不然半夏和驚蟄的屁股可能都得打開花了。”
半夏惱羞成怒，免不得上前去鬧秋霜，秋霜一邊笑，一邊躲。
謝晨瞧著有趣，怔怔瞧了半晌才恍然回神，一步踏進了謝黎的閨房。
“長姐。”果然如同驚蟄所說，被妝娘捯飭著的謝黎半搭著腦袋，眼睛微微虛著，無神的望著鏡中的自己，似乎整個人都在云游天外。
聞得謝晨的聲音，謝黎慢吞吞的轉頭過來，“唔……阿晨來了啊。”
她話音落，就想站起身來。
“哎，大小姐可別亂動。”
“長姐別動！”
這一舉動將妝娘和謝晨都給下了一跳，謝晨急忙上前幾步，妝娘則一把將謝黎摁在椅子里面。
“大小姐，在絞面呢。”妝娘長吁一口氣，“您安安靜靜的坐著就好，眼睛閉著也行。”
妝娘面上帶著無奈的笑容，瞧得謝晨一樂，便自顧自搬了把椅子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謝黎。
“長姐，我來同你說說話，提神兒。”
“唔……好。”謝黎倒是真聽妝娘的話，讓她把眼睛閉上就閉上，不一會兒便見謝黎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頗有些軟綿無力的靠在椅子背上。
而此時，絞面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
見謝黎實在是困得厲害，謝晨便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含笑看著謝黎。
不得不說，美人不管怎樣都是美的，即便是謝黎現在披頭散發，毫無姿態可言，但是也是美得讓人心生嫉妒的。
方才絞面過的面孔，白皙透亮略帶著緋色，就像是將熟未熟透的水蜜桃，泛著令人心醉的甜甜味道。
妝娘很能在艱難中求生存，三兩下便給謝黎畫好了眉毛，打好了胭脂。
簡單上妝后，妝娘卻也忍不住感嘆道：“不滿三小姐說，大小姐當真是生得一副好樣貌。奴家替多少盛京城的貴族女兒畫了新娘妝，唯有你家大姐姐，我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怎的？”謝晨一愣，“不是畫得挺好的嗎？”
“三小姐有所不知。”妝娘笑了笑，“端知新娘妝，求得是一個錦上添花。”
謝晨便明白過來了，自家大姐姐長得太好，以至于不知道該如何錦上添花了。
“索性現下時間充裕，我可以再琢磨琢磨。”妝娘抬眼望了望天，“也叫大小姐和三小姐說會兒話，吃點東西，待會兒折騰的時間還長著呢。”
正說著，便見白露領著端盤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瞧見謝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白露不由得皺了皺臉，忍俊不禁，上前搖了搖謝黎，“姑娘，吃早餐了。”
“嗯？”謝黎睜開眼，“可以吃飯了？”
“對呀，快來。”見謝黎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白露沒由來的生起憐愛。
謝黎便歡呼一聲坐過去，剛坐下卻又聽見白露道：“姑娘可不能吃太多，待會兒上了花轎，可就沒地方出恭了。”
謝黎白眼一翻，嬌嗔道：“吃飯呢，白露說些什么呀。”
話音落，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謝晨也不見外，早就坐了過去，“那這些粥呀，湯呀，便由我來解決啦。”
“瞧瞧，瞧瞧，你們果真是‘沆瀣一氣’，沒由來的氣得我不得不少吃一點。”
剛吃完早飯，外邊各個官宦姑娘的嬌聲軟語便響了起來，妝娘也含笑走了進來。
雖然謝黎并未與盛京城的貴女們有何深交，但是謝黎是要嫁進皇家的人了，管她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呢，都得來長長臉，過過眼緣不是。
“謝大小姐果真是玄女下凡呢，瞧瞧這模樣這臉蛋，可真是我們凡人求都求不來的呢。”
“謝大小姐也是好福氣呢，不僅姿容出眾，尋得夫婿也是咱們盛京城中頭一份的呢，我們小姐妹前來討個巧，謝大小姐可別嫌棄呀。”
“是呀，謝大小姐好福氣呢……”
鶯鶯燕燕們送了禮便自覺地退到正廳中喝茶聊天。
而聞得嬌聲軟語在云溪閣的正廳中響起，謝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害，還好不用我一一應付。”
想到當初沈夢出嫁時，那圍了一屋子的人，謝黎就覺得有些頭大。
此時若是她們都在里間，謝黎恐怕是要手足無措了。
還好自己人緣不夠好呀，謝黎免不得在心中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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