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來信第二百五十三章來信:、、、、、、、、、最新網址:ishuquge
最近草原上不知如何,突得興起一股子傳說來。
傳聞駐守駱城的聞人王爺最喜劫掠各色女子送與曲文秉做美人燈籠。
這些女子什么身份都有,既有青樓頭牌,亦有農家良女,更有富家千金,便是連草原公主都納入其中。
這些傳聞委實太過匪夷所思,又說的有鼻子有眼,便是連那些姑娘年歲幾何、家住何方都說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不獨是此,羌戎人牧馬放羊時總聽到一首隨風而來的歌謠,那歌謠便是于此有關:“大周有三好,蛟云紗、益陽草,還有美人燈籠跑不了蛟云紗、心頭血,金翠縷織鈿如霞;益陽草、凌懸崖,逍遙哪管農人暇;美人燈籠墻頭掛,怎管他,親人泣血、杜鵑啼花?”
歌聲渺遠悲傷,字字句句,仿若泣淚飲恨,隨風飄搖無依,卻又直擊心扉。
葉三娘又唱完一遍,整個人仿若沒骨頭般往侍墨身邊一靠,說出來的話兒卻是格外颯爽,“怎的?唱得可還好?”
侍墨遞給她一個水囊,自往旁邊靠了靠,“男女授受不親,你莫貼過來。”
他這話兒直將葉三娘逗得直不起腰來。
她雙眼笑得彎如月牙,“怎的,小公子還害羞?”
“我說過,我不是什么公子。你也大可不必將我救你的那份恩情掛在心上。”侍墨頗是煩躁得揪了根草含在嘴里,整個人往草丘上躺去。
“我并未在意過你是否是公子。”葉三娘又往侍墨身邊靠了靠,自上而下俯視他,“駱城女兒家可比顥京的女子開放得多,莫非,墨兒,還想讓我主動些?倒也不是不……”
她暗自嘀咕著,卻被侍墨一把撥開了頭。他頗是有些無奈,“當初救你時,瞧著倒是乖巧,怎的這般習性?”
“那墨兒,是喜歡嬌嬌柔柔小鳥依人的?”三娘雙眼頓時仿若含淚,便是連聲音也跟著嬌軟了幾分。
“……”侍墨沉默一瞬,“你還是唱歌兒罷。”
葉三娘只得期期艾艾又瞧他一眼,再次開口唱了起來,只那聲兒更加幽怨哀婉,直聽得侍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待得這首歌謠傳到杜爾勒可汗完安恕耳中,幾乎整個羌戎的三歲幼兒都會唱這支歌謠了。
完安恕那三層下巴微微顫了顫,又聽身邊的人道,“現在草原上都傳遍了,聞人信川親自挑了一批美人送往大周。其中便有明月公主……”
那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待得最后,只吶吶瞧了完安恕一眼,不敢多置一詞。
完安恕的三層下巴抖動得更厲害了些,眼中幾欲噴火,卻還是勉力按壓下騰然而上的怒氣,“先等等看,說不得是有人暗中挑唆,聞人信川必不敢……”
然而,話音未落,另一道聲兒自帳外響了起來,“父汗,有人在大周見著明月的頭顱被做成燈籠掛在了……”
完天鷹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噗通一聲兒巨響,完安恕整個身子便撲在了地毯上。
富麗堂皇的氈絨地毯被摳出洞來,完安恕的臉一點點扭曲起來,“聞人信川!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杜爾勒想要在草原上一家獨大,便只能向聞人信川討回公道。
事實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杜爾勒需向八大王庭證明自己的實力。而杜爾勒現下,沒有與大周一較高下的實力。
那這個鍋,便只能由聞人信川來背負……
完安恕那張帶著些悲傷和算計的臉上露出些精明來,他朝下面的完天鷹問道,“康先生現下準備得如何了?”
“康先生已經聯合了納達爾部和巫里部,云中帖岑兒現下意味不明,怕是又想做那個從中漁利的黃雀。”完天鷹冷笑了聲兒,想要攙扶起完安恕那龐大的身形,卻又被拖著跌回了地面。
完安恕干脆坐在地面上不起來。他一雙眼睛瞇了瞇,似是想起某個嬌小的身影。
“也罷,有納達爾加入,已經算意外之喜。至于云中,向來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若不是本王懶得跟個女人計較,早晚踏平了云中部落。”
完天鷹垂下雙眸沒有說話,心底的盤算卻是愈發明晰。
時錦被安置在達木錯后,顏子川便與駱城送了信。
待得齊墨璟收到顏子川遞來的信,他的眼中閃出些莫名的光來。
時錦還活著這個念頭支撐著他獨自堅守下去,可心中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惶恐揪著他的心。
若是……
他將那封信倒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到正屋窗前。
新綠透過紗窗,映出一片淡色光影。淺薄光線下,是逐塵而飛的蠅蚋,翅緣因著陽光點綴出些金色光點。便是微小的生命也透出蓬勃的生命力來。
他的指尖涼得厲害,面色一如既往,淡漠且涼薄,唯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看似平靜的胸口下,是逐漸加快到近乎失控的心跳。
齊墨璟腦中是大片的空白,唇邊血色盡失,耳中亦嗡鳴一片。若不是強大的自制力,他幾欲站立不穩。
目光再次投向桌面的書信,他唇角抿直成一條緊繃的直線,明明那信近在咫尺,他卻不敢走過去。
驀然揚聲兒,他的聲音里帶了些尖銳,“侍墨!”
迅然輕巧的腳步聲傳來,伴著門牗吱呀一聲兒,侍墨那特有的明晰嗓音傳了過來,“爺?”
齊墨璟半個身子籠在陰影中,只露出一截透著青色胡茬的下巴,還有半片血色盡失的嘴唇。
那綹白色的發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格外清寂。
他嗓音干啞得厲害,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卻還是勉強出聲兒,“達木錯來信了。”
侍墨一下子便明白了二爺的意思。
他壓下略有些擔心的念頭,盡量聲音平穩,“可有說什么事?”
齊墨璟答非所問。
他探手接了把陽光,骨節分明的手掌落在塵埃飛舞的光亮中,“……尚未敢看。”
他承認他的不敢,他的怯懦、他的畏縮、他所有的不敢面對,盡皆來自于那個縹緲虛無的答案。
侍墨一怔,探手去拿那封信。
驀得,齊墨璟的手也落了過來。
兩人的手各執一角,原就纖薄的紙張霎時繃緊,近乎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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