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自請為妾
魏九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
他抱著頭,渾身的肉被鐵鍬和木棍砸下去,整個人都疼得直想打滾。
可再一瞧舅舅那怒瞪著的眼睛,他心中的怒氣便不敢發泄出來。
時錦端坐石桌旁,一邊用飯,一邊瞧著自家阿弟和涼舟對著那一群人拳打腳踢。
兩人最近委實壓抑壞了,如此這般出出氣倒還好。
一時間,整個院落里慘叫哀嚎之聲兒不絕,聽著倒好似入了屠夫的宰場。
時錦蹙了眉,只覺著這些人聒噪得緊。
她便又吩咐了花楹取了破布塞入這些人口中,果然,聲音比剛才輕省了不少。
待得魏九如個豬頭般倒在地上,她這才輕咳了聲兒,眼中隱隱帶了些笑意,“阿弟、涼舟,眼下齊管家在這里,咱們也該給幾分薄面,你們若是手酸了,那便罷了吧。”
時年第一回體會到粗鄙的好處。他原就是個讀書的,向來喜歡以理服人,可對這些市井潑皮,倒是實打實地揍上一頓,比什么口誅筆伐要暢快的多。
他又踢了一角魏九的屁股,這才帶著些意猶未盡,轉坐在時錦身側。
齊管家卻是個識好歹的。二爺的性子他知道,最是護短不過。
若是沒有時錦這般橫插一腳,哪日里被二爺萬般刁難才是真真兒得不償失。
他摸了摸頭上的虛汗,“姑娘教訓的是。改日里我一定好好兒教訓他!只現下老夫人正候著您,您看……”
他原便為請時錦過府一敘,誰知自己不過數日未來,魏九便將時錦家人得罪了個遍。
“倒是不忙……”時錦瞧魏九一眼,又趕忙轉過頭去。
委實是這人臉上仿若開了染料鋪,青紫紅白藍黑黃,真真兒是嚇人的緊。
“你這外甥將我家宅院毀成這樣兒,齊管家倒是說說,該如何賠償才是。”她轉頭望向周遭宅院,頗有些惋惜模樣。
“就拿魏九砸碎的碗來說,許多都是二爺親自送來的珍品,哪一件又不是價值百金?便是連這院中的樹木,也是二爺親自澆灌培育,齊管家又覺著如何賠償,才算合適?”
她這話兒委實沒甚道理,只齊管家又辯駁不得。
“賠、賠、自然是賠的……”齊管家面上帶著些討好的笑,“只您也知道,魏九家不過是尋常人家,這般多金銀,委實一時拿不出來。您瞧瞧,可否將他與他這一幫兄弟賣給您,權作抵資?”那管家盤算極快,登時便提出這般解決之道。
“久久……”魏九可憐巴巴得蹭到齊管家跟前,一雙松動的門牙露著風,頗有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樣兒。
“我要他們這些莽漢做什么!”時錦卻是蹙了蹙眉,“吃的多,還無甚用處。”
被嫌棄的魏九和一幫兄弟:……
“您說的是,不若如此,您先隨著老奴去見老夫人,待得得空,咱們再具體商議如何賠償的事兒,可好?”齊管家再次舊話重提。
眼下已然教訓了魏九一行人,時錦心中的火氣自然去了七七八八。
她目光逡巡一遭,望了周遭眾人一眼,這才勉為其難道,“那便如此罷!只賠償一事,還需管家操心勞力,待得二爺來了,若是為著此事發怒,咱們也好交代是不?”
“姑娘有心了……”齊管家咬著牙笑了聲兒,只垂著頭任由時錦走在前面。
靖安侯府遣了轎子落在門口。
時錦上了轎,任由轎夫起轎,這才略帶疲乏得闔了眼。
莫要瞧她適才的張狂模樣,莫過于捏著二爺的名頭唬人罷了。
可眼下老夫人的態度,才是她該萬般思量的。
轎子行得平穩,那管家于外面又殷勤招呼著,一路倒是暢通無阻。
待得下了轎,瞧見靖安侯府那光鮮亮麗的匾額,時錦才微微抿了唇,隨著管家入府。
眼下天色已晚,便是連整個靖安侯府也跟著萬籟俱寂。偏偏老夫人的榮安堂仍舊燈火通明,顯是老夫人記掛兒子,尚未入睡。
時錦在瞧見蓮香那青色衣角時,腳步微微頓了下,面上扯了些恰到好處的笑,這才繼續往前。
待得打起正房簾籠,她險些被內里那濃郁的佛香熏出來。
整個內室煙霧繚繞,隱約瞧著與往日沒甚不同。時錦勉強入了屋,正聽見內里木魚聲兒一頓,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時錦來了?”
“是,時錦請老夫人安。”時錦略略躬了躬身,站在原地不動。
老夫人聽得果然是時錦到了,不由得扯出些冷笑來,“往日里倒是沒瞧出,你竟是個厲害的,竟勾著家里的爺們兒許久未歸家!”
伴著這話兒,是拐杖杵在地面的篤篤聲,時錦趕忙跪伏在地面上,“時錦不敢。”
“不敢?!你還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氣得顫顫巍巍,任由檀香扶著,于時錦身前不遠處坐了,這才雙目冰冷地望向她,“去歲四月里,呈顯帶你出府,便甚少歸家。老身追問得緊了,他只說身子出了岔子,不能人道。那會兒我只覺著委屈了你,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倒也罷了。沒成想!”
她說到這里,氣得胸口起伏,一邊的檀香趕忙給她順了順背,老夫人這才捶胸頓足道,“老身問了清風院的丫頭們,才知呈顯好得很!你倒是說說,他緣何撒這般大的謊?竟是不惜拿子嗣相要挾,只為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丫鬟!”
時錦原想著老夫人對自己的怨懟怕是來自各個方面,卻委實沒想著那怨懟卻是因二爺的一個謊言。
她抬了頭,目光隱含幾分真切,“此事奴婢委實不知……”
“你自然不知!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在與你鋪路而已!”老夫人咳嗽兩聲兒,直至那口氣喘平了,這才涼涼開口,“呈顯是我的兒,我自然不能瞧著他走上歧路!若是尋常瞧得上眼卻也罷了,他竟為了你不管不顧,便是連靖安侯府的臉面也不要了。你倒是說說,老身又如何能容得你放肆!”
時錦的頭垂得更低了,只聲音依然平淡得緊,“那依老夫人的意思,待要若何?”
“你若識相的話,自請為妾,老身自會尋了門第相仿的姑娘聘與他為妻。”老夫人隨口答道,顯然這個想法已然縈繞于心久矣。
時錦卻是倏然抬了頭,“那若是奴婢不肯呢?”
“你的賣身契仍捏在侯府,發賣亦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老夫人按了按頭,頗有些倦怠道,“你且細想想,老身乏了,你先退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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