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于蘇幼恩而言,她林羨魚,算不上什么。
算是路人,算是同窗。
算不上什么。
“蘇幼恩,今后,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我們,就別再見面了。
“好。”她點頭。
“你的身份,我不會再與他人提起,也沒必要再與他人提起。所以,你大可放心。
這算是,我念及同窗之誼,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說完這句話,她調整了一下情緒,朝著幼恩行了個拱手禮。
幼恩同樣向她拱手,垂著眸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隨時都能流出淚水。
林羨魚打開門,一聲不吭仿若失神般走出了鋪子。
江允南見她這般,實在是不放心,便小心跟在了她身后。
他怕她這樣會出事。
方才屋內他們說的話,他也都聽見了。
他知她現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他默默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守著她。
林羨魚始終都不曾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是她第一次沒趕他走,是她第一次容忍他跟了自己這么久。
她已不知,她此時還該做些什么。
今日過來,原本是想過來看看他們這里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不曾想竟在外面碰到了江允南。
江允南似乎是想去尋她,只是她先來了。
于是乎,他們兩個人便一起回了鋪子。
誰料剛回來,便瞧見那一幕。
又發生后面的一切。
他覺得,林羨魚此時的世界觀一定崩塌了。
她現在肯定很不好受。
她往哪里走,他便往哪里走。
她停下來,他也停下來。
不知不覺,他們兩人竟走到了未經鷗鷺湖旁。
這是未經鷗鷺湖的另一頭。
從這里,乘船能回到蘇州。
下船的地方,正是那日中秋夜里,她被幼恩救下的地方。
她呆呆的坐在湖邊的石頭上,往對面看去。
仿佛只要她能看到盡頭,便能再見到那日的她們。
江允南始終站在她身后,不敢離她太近,怕驚擾了她。
她卻忽然開口:“我知道你在,不用站在那里,坐過來吧。”
從來到這里之后,她便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江允南。
她感受得到,他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他是怕她再把他趕走。
像從前那樣。
可如今的她,再也不會那樣了。
她方才,體會到了那種感覺有多難受。
江允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了過去。
他不敢離她太近,只挑了一塊不近不遠的石頭坐下,靜靜聽她講話。
“我大概,以后都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了。”她道。
江允南愣住,良久不敢說話。
她又道:“我曾以為,是因為我和她接觸不多,所以她才會這么排斥我。
如今看來,是人不對。若人不對,不管做多少,多么努力的去接觸,都沒有什么用的。”
都是徒勞。
他終于抬眸與她對視,低聲問:“所以,我如今做的,也是徒勞?”
她點頭,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說的對,他做的一切,也都是徒勞。
沒有用的。
不管他做多少,做得再好,都沒有用的。
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喜歡另一個人了。
“我明白了。”江允南苦笑,“是人不對,是我不對。”
“我明日便要隨沈先生一同回蘇州,在這斜塘鎮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回蘇州后,我會向山長辭行。懷書書院,我是不會再回了。我和她,應是再難見面了。
和你也是。”
她像是在交代后事,莫名的傷感讓江允南心里好難受。
他忽然沉聲開口:“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對的那個人。”
是這世上,唯一對的那個人。
他們兩個,本就是命中注定。
他到現在還這樣想。
林羨魚笑著搖了搖頭,難得對他溫柔一次。
“別瞎想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回收拾了。
再見。”
再見,江允南。
我們,始終都不是彼此對的那個人。
起碼,我現在這樣覺得。
幼恩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久。
方才氣氛的尷尬,壓抑得她喘不過來氣。
林羨魚那副模樣,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事。
她現在既后悔又難受。
蘇硯坐在她身邊,為她倒了一杯熱茶,又默默將桂花糕擺好,放到了她身前的桌子上。
“還在想剛剛的事?”他輕聲打破了屋內這沉靜的氣氛。
她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低:“或許從一開始,都是我做錯了。”
蘇硯道:“救人并沒有錯,錯的是這世間安排。”
是這世間將這些事情安排得太過巧合,讓人難以預料以后會發生什么。
幼恩沉默了許久,忽然道:“蘇硯……我想抱抱你。”
“好。”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
她抱住他,頭埋在他的懷里。
她閉上雙眸,感受到他的溫暖。
仿佛在他懷里,一切都能歸于靜寂。
那些煩心事都能統統消散。
這一刻,她只有他,也只想著他。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蘇硯輕聲道:“沒關系的,別想那么多。今天的事,只是意外。我們也沒法預料到明天會發生什么事情,不是嗎?”
她點頭。
他又道:“今日之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將所有的話都說個清楚,日后你也不必再為此煩憂。
允南也不會再誤會你什么,至于林羨魚,也終歸會遇到屬于她自己的歸宿。
所以啊,你別難受,我們想些開心的,好不好?”
她再次點頭,在他懷里呢喃:“好,我們想些開心的。”
在他懷里,已是很開心了。
在他懷里,已是足矣。
“待會兒要出去走走嗎?”他問。
問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去老街,去好玩的地方,想去哪里都可以。”
她搖了搖頭,低聲回答:“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這樣抱著你。”
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好。”他點頭。
江允南再回來的時候,已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蘇漾和方鶴齋回來后見他這般,不禁被嚇了一跳。
鮮少見到江允南心情如此低落。
以前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嬉皮笑臉地繼續開玩笑。
如今這是怎么了?
他們兩個人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何事?
屋內,幼恩早已綁好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