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女配開掛了

第三十八章 好大一口鍋

馬嬸閉著嘴,牙關緊咬,神情瑟縮,臉色灰白,偷看了眾人一眼,低下頭一言不發。

楊玉英攏了攏頭發,輕聲道:“趙夫人剛剛說,馬嬸昨日到過青霞觀,見過李道長,可是那絕不可能。”

這話斬釘截鐵,圍觀的百姓不免心生好奇,就有個打扮富貴的香客高聲問:“此話怎講?”

“昨日我正好在門前收集石榴花,長平書院的徐夢等人可以作證。我在道觀門前待了一整天。觀內來往的客人,我都看得見。當然,飛檐走壁去做賊的例外”

圍觀的百姓愕然。

“一共來了四十二位香客,其中九位崔家莊的鄉親,李叔,丘大爺,林奶奶,花大娘帶著兩個孫女,還有劉嬸子婆媳三人,其他三十三位客人,我認得六個,是云海縣的來的書生,結伴而至,走時他們都帶走了文曲星君的護符,應該是來求前程。”

“其他人里,十個是來自登州府的貴人,夫人帶著丫鬟仆婦,應該是登州許將軍家的女眷,他們拉馬車的馬上有將軍府的標記。另外十七人,都是臨縣的鄉民,聽鄉音不出方圓三十里。”

眾人皆愕然。

也在圍觀人群里的劉嬸子詫異道:“沒錯,昨天我帶著兩個兒媳婦來上了一炷香,替我兒求子,還碰上了花大娘,呃,其他人我就沒注意了。”

青霞觀的香客們比較固定,尤其有幾個是日日來點卯,上上香,討些藥材,也爬山鍛煉身體。

不多時就有好幾個被楊玉英點名的香客站出來證明。

還有香客零零散散地記得一點,也都起來說話,說明楊玉英的確沒有說錯。

長平書院聽見聲音出來看熱鬧的幾個學生,個個驚訝。

徐夢伸手摟住楊玉英的肩膀感嘆:“玉娘,你這腦子真不知是怎么長的,竟這般好使喚。”

崔家莊的鄉親們都嘖嘖稱奇。

一時間青霞觀前群情涌動,小云的母親,那個年輕媳婦面上露出些許迷惘。

被推搡出來的馬大娘神情麻木,始終不吭氣,到似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

趙錦輕輕蹙眉,看了看馬大娘和她兒媳婦,柔聲勸慰了兩句,便抬頭盯著楊玉英:“楊……小姐,你不要為了給李道長脫罪就胡說,你怎么可能把昨天所有來過青霞觀的客人都記住?馬大娘是個普通百姓,她的來去,誰會在意?”

楊玉英只聳聳肩,抬頭看向四周:“我過目不忘,過耳成誦,這些本也不必讓旁人知道。上了公堂,若需我證明我的證詞,到時候自然任憑沈、縣、令驗證。”

說完,她不理會趙錦,只走了兩步,走到馬嬸子面前,盯著她的雙目道:“馬嬸子你這身衣裳,穿了起碼有七八日了吧,崔家莊的鄉親們肯定都有印象。”

這個大家到是都清楚。

馬嬸子家貧,衣服就那么幾身,老人家能有一身衣裳就算不錯,兩個孫女的褲子都是倒替著穿。

楊玉英指了指劉嬸子的褲腳:“昨天青霞觀做法事,除疫氣,殿內殿外,回廊庭院都灑了藥粉,所以昨日來我觀的香客,身上腳上多多少少要沾染上些許。”

眾人本能地去看馬嬸子,她那身衣服雖破舊,但也看得出,褲腳上除了一點黃泥土外,再無其它。

劉嬸子卻不光褲子上有,連袖子上也不少綠色的粉末。

馬嬸子臉色慘白,卻還是不吭聲,楊玉英也不急:“好吧,沒準馬嬸子愛干凈,雖然現在褲腳上鞋子上都沒有,但可能是人家清理過了。”

“至于我沒看見馬嬸子,其他香客也沒看見她,那是她老人家自帶避人耳目的本事,躲著大家走的,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

眾人:“……”

沒想到玉清這孩子埋汰起人來嘴巴這么毒。

“可是,馬嬸子總要現在證明她昨日確實到過我青霞觀。大家也都知道,李道長昨日是在青霞觀,就在東院側門義診,她一整天都在。”

“馬嬸子想讓我師父教唆她砍親孫女的手,她的確要自己主動上我青霞觀來,還得盯著,抽李道長離開眾人視線的機會。”

“可能是趁著道長如廁的時候?”

楊玉英眨眨眼道。

眾人都無語,只覺這位未免太促狹了些。

楊玉英頓了頓,轉過頭,盯著馬嬸子看,“昨日觀里的小道童們給眾位香客都贈送了折扇一柄,折扇很普通,扇面上卻是畫了老大夫治風寒的小故事一則,馬嬸子你既然來了,哪怕沒拿到折扇,總也該看見了,敢問扇面上繪的是小男孩兒,還是小女孩兒?”

馬嬸子身體頓時一僵,一個字也說不出,嘴唇微微發抖。

楊玉英一笑,從腰里摸出折扇,輕輕展開搖了搖,只見上面畫著一根怪模怪樣的藥草,哪里有什么孩子。

青霞觀前一片寂靜,鴉雀無聲,此時大家心里都明悟,怕是馬家那事,與青霞觀半點干系也無。

許久,趙錦嘴唇被咬得鮮血淋漓,眼眶發紅,聲音干澀:“你,不是你親口說,自己是聽了李道長的話,才覺得小云命中有此一劫,不能躲避,才砍了……小云的手?你為什么要撒謊?”

馬嬸子渾身一顫,捂住臉痛哭:“還不是因為你,誰讓你多管閑事,我家的事什么時候用你來管?”

“你擅自跑過來跟我兒子,兒媳婦說什么京城里的大醫院,那些金毛大夫說不定能保住小云的手。別說京城的大醫院了,你知不知道在登州的醫院里治病,他們要多少錢,光是檢查,他們就要十塊,做那勞什子手術,至少五百塊,用藥動不動就好幾十,我家幾口子要吃飯,要活命,小四還要讀書,哪來的錢給小云治病?我不把丫頭的手給砍了,家里就永遠安生不了!”

一戶普通農戶人家供養一個讀書人,極不容易,他們家里主要勞力就是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兩個,想給小云治病,他們兩個必不會再交錢給家里,說不得還要舉債,這錢一斷,小四也不要再想讀書,那可怎么得了?

一家子的希望就都沒了!

馬嬸子幾乎崩潰,戾氣迸發,跌坐在地上,爆錘自己的腿,她兒媳婦不敢置信地看著婆婆,瞠目結舌,滿面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