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女配開掛了

第四十章 出不去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略一駐足,舉目望去,石碑旁邊站著兩個小少年,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

一人一把木劍,正在激烈交手,時而騰躍,時而俯身,動作干凈利落。

鄒宴看了兩眼,不自禁贊了一聲好。

確實是不錯,比皇城司新訓營的孩子們都好。

兩個小少年聞聲轉頭,看到他們兩個,目光在鄒宴身上銀色大氅上一掃,齊齊臉紅,靦腆地笑了笑,兩指扣肩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鄒宴揚眉,心下有些詫異。

這兩個孩子斯斯文文,氣質不俗,不似一般人,他心里有事,也便沒耽誤,點點頭一腳跨過石碑,沿著終于出現人跡的小山路繼續向前走。

道上隱約能看到一些或大或小的腳印。

顯然就在不久前剛剛有很多人經過。

三個人干脆順著腳印前行,走了差不多五六里地,鄒宴腳步忽然一頓,輕聲道:“都注意些。”

殘劍和舊年點點頭。

周圍不知何時竟安靜下來。

沒有風,沒有蟲鳴鳥叫,剛才時不時能看到的山林里穿行的猴子也不見。

他們好像進入了一片死域。

殘劍忽然手一抖,差點把他從不離身的斷劍扔了,驚問:“那是什么!”

只聽沙沙聲響起,就見一個怪模怪樣,長著八只腳,滿身大疙瘩,有點像長蟲一樣的東西,從前面不遠處的草叢里鉆出,上半身抬起,土黃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盯過來。

鄒宴伸手把殘劍向后一撥,雙掌平平推出,一道氣浪轟一聲打出去。

那長蟲被氣浪沖得頓了頓,身體卻又抬高了一截。

三個人這才發現,這玩意竟然巨大無比,站起來有兩個人那么高了,可下半身尾巴還不知有多長,藏在不遠處的草堆里,只看見草葉擺動,迅速枯黃。

“有毒。”

舊年吞了口口水:“怎么打?”

前頭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仿佛能吞下去半座山。

殘劍屏住呼吸:“拼了!”

說著就要拔劍,鄒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慢慢向后一步步地倒退。

三個人都很緊張,面頰上,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旁邊茂林里忽然傳來腳步聲。

殘劍打了個哆嗦,三個人屏息凝神,瞬間定足,誰也不敢動。

只聽腳步聲越來越近。

鄒宴閉了閉眼,氣息下沉,屏住呼吸,只聽窸窣聲過去,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茂林里艱難地跨越出來。

楊玉英一跨過草垛,落地地就踩了下裙擺,一個踉蹌,跌進歐陽雪的臂彎。

“呼!”

抬手晃動了下銀色柔滑如流水的長袖,上面的銀線熠熠生輝,長裙擺蓋住足面。

頭上有很重的銀冠,借著腳下一汪水洼,映出一點剪影,也能看見銀冠的重量和精致度都讓人震撼。

挺漂亮的,又莊重又神圣。

問題是也很礙事。

歐陽雪素來簡陋的白袍,也換了材質,多出些華貴的質感。

抬頭正好看見鄒宴,楊玉英愕然:“鄒大人?”

鄒宴也驚問:“楊小姐?你怎么在這里?”

話音未落,有破風聲傳來,一支帶火光的箭由遠及近,瞬間刺中那長蟲的眼睛。

火光本是星星點點,瞬間爆裂,膨脹成一團白光。

巨大的長蟲像被融化了一樣,隨著清風變作白霧。

鄒宴抬頭,就見不只是他們這一片,山林里四處白光閃爍,好像一下子喧鬧起來。

前所未見的怪物開始憑空出現,鋪天蓋地而來。

殘劍和舊年倒抽了口冷氣,他們經歷過多少危險,從不曾說一個怕字,這會兒卻雙手發顫,幾乎握不住自己的兵刃。

以前遇見的敵人再可怕,再兇殘,那也是人,現在抬頭看到的都是遮蔽半個天空的‘蝙蝠’。

長出七八個腦袋的蜘蛛。

和那些相比,舊年眼見一只足有兩三個人高的野鹿從身邊跑過去,心中都難起波瀾。

“老大,我們是不是下了地獄?”

鄒宴還不及說話,就聽見一聲輕笑:“你們不是守護者?外來的?”

隨著聲音,忽有一白衣少女從樹上跳下,手持兩把扇子,抬手扇了扇,一窩拳頭大小的黃蜂就化作虛無。

剎那間不知多少穿著各種各樣銀色服飾的年輕男女,從山間,從樹頭,從地下冒出,有的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的孤身一人,人人拿著兵器,或者弓箭,或者長槍,或者刀劍。

所有的兵器上都有一層莫名的亮光,亮光所到之處,大地都為之一清。

楊玉英搖搖頭,牽著鄒宴的袖子,無奈道:“結界已經張開,祭祀結束之前,外人進不來也出不去,你們就是想走也要等等了。”

歐陽雪寸步不離地跟在楊玉英身邊,身形不動,劍氣沖霄,一片冰雪白霧中,前面無論是什么東西,都煙消云散。

“來人可是裁決使大人?”

一看到這冰雪,周圍年輕男女們都側目,面上個個好奇,立即有人走過來。

對方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就到了眼前,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劍眉秀目,英姿挺拔,身上是件銀色緞面披風,身后背著箭簍。

他眉宇間略有些猶豫,看到楊玉英一身裝扮,嘴角的笑容立時變得溫柔和氣。

話未說完,天色忽然一陰。

鄒宴等人猛然抬頭,不遠處山巔之上,天地傾塌,大地龜裂,隱約能見巖漿翻滾,熱氣蒸騰而上,陣陣雷霆怒吼。

“看來封印真的要破了,今年來助陣的兄弟們也不知道到齊了沒有。”

年輕人一翻身上了樹,搭弓射箭,很快加入到‘打掃衛生’的人群中去,“裁決使請自便,村長在祠堂等您。”

鄒宴駐足,神色凝重,靜靜地看著天地異變,眸中光芒隱現,評估,確定,分析,一時間念頭紛雜。

兩位平時泰山崩于前色不變的少掌事,嘴唇顫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這是什么?”

天罰?

滅世?

不周山倒,天柱傾塌?

是不是要請女蝸娘娘來補個天?

各種神話傳說雜亂地在腦海里回蕩。

“狩獵嘍!”

“哎喲喲哎!”

“狩獵嘍!”

“哎喲喲哎!”

殘劍和舊年還來不及寫遺言,就被忽然嘿嘿呦呦地吼起來簡短而洪亮的山歌,把腦子里的害怕嚇了回去。

腳下,山上,天空中,到處是白色的衣角,亂糟糟的,和趕大集似的。

舊年張嘴苦笑:“我是真聽見我家的‘害怕’它嗖一下就自己跑走,追都追不回。”

楊玉英一本正經地道:“沒看見大家都穿著白衣服呢,只有高手才敢穿白衣服,沒有本事的,穿白衣服打一架就鮮血淋漓,又腥又臭,多難受。”

鄒宴低頭看了眼自己那身白色的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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