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五四五章 幸運的孩子

再后來,有人進來,帶孩子去梳洗打扮,一個濃妝艷抹的老婆子,用兩顆綠豆在他的耳垂上磨來磨去,直到他的耳朵被磨得麻木時,老婆子用針從他的耳垂上穿過去,又給他戴上了耳墜子。

老婆子臨走時,對一個男人說道:“這小兔爺兒長得可真是好看,你若是舍得,我幫你引薦,把他送到寒葭潭好生調教幾年,以后就是他來養著你了,你就坐在炕上等著數銀子吧。”

那男人笑道:“好啊,那就勞煩媽媽了,不瞞你說,這小兔爺兒也是我從小倌堂子里買出來的,就是看中他是個好苗子。”

老婆子笑道:“你還真有眼光,真是撿到寶了,這小兔爺兒以后就是你的搖錢樹。”

七歲的孩子,能夠聽懂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可是連在一起,他卻不明白了。

他不知道他們要讓他做什么,可是隱隱地卻也感覺到,那肯定不會是好事。

次日,那個老婆子便帶著一個妖嬈的女人來了,老婆子說那女人是邢老板,那女人開口說話時,孩子才知道,原來那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邢老板和那男人一頓討價還價,最終談成了買賣,邢老板帶他去教導,以后他能賺錢了,邢老板和那男人五五分賬。

邢老板帶著孩子去寒葭潭,當時已經是晚上了,這些日子京城查得很嚴,因此,邢老板帶他走的都是小街小巷。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就當他們從一條小街上經過時,街口忽然出現一隊飛魚衛,他們的騾車被攔下檢查,那個孩子便這樣出現在人前。

邢老板當場便被抓住,他藝名叫紅喜鵲,以前是唱戲的,旦角,也曾小紅過一陣子,十幾歲變聲之后,嗓子粗了,無論怎么練也練不回以前的嬌嫩聲音了。

于是便在寒葭潭下海做起了生意,自從聶大公子的事傳出來之后,寒葭潭以往那些生意好的幾乎全軍覆沒,邢老板便顯露頭角了。

飛魚衛根據邢老板的交代,去了那些人藏孩子的地方,可惜只抓到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和邢老板談生意的人,那張臉飛魚衛的人全都認識,這就是王二瞎子畫像上的人,給王二瞎子銀子,讓他從李文蘭手里交接孩子的也是他。

飛魚衛從這人身上沒有找到身份路引,問他姓名,他自稱是叫夏明,他說他在小倌堂子看上一個小孩,自己不好意思過去,便托了在酒館里遇到一個人去幫他把那孩子買回來。

他口中在酒館里遇到的人,便是賈浩。

他的話不知真假,但是飛魚衛也終于有借口將賈浩帶到詔獄。

賈浩不難找,他在給賈氏新租的宅子里。

看到忽然而至的飛魚衛,賈浩嚇了一跳,賈氏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也嚇壞了。

“我是安國公府的二太太,這是我娘家兄弟,你們要抓人,安國公府知不知道?”

去抓人的是鄧策,鄧策連一點面子也沒給,大聲喝道:“飛魚衛辦桉,閑雜人等不得干預,否則格殺勿論!”

賈氏嚇得后退幾步,摔坐在地。

賈浩被帶到詔獄,他大聲喊冤,可惜沒人理他,甚至沒人審他。

他被直接帶進一間漆黑的牢房,他剛想問什么時候提審,便聽到咣啷一聲,牢門在外面鎖上。

賈浩這時才意識到,這間牢房和傳說中的不一樣。

沒有鐵柵欄,也沒有高高的小窗,就連牢門也看不到一絲縫隙。

這間牢房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子,把他裝了起來。

賈浩關在小黑屋的時候,霍譽根據那個叫小榮的孩子所說,又把丟孩子的各家苦主資料詳細看了一遍。

好在這個孩子是七歲,而不是七個月,否則,即使聽到那些人的對話也沒有半點用處。

花生沒有事做,便也和霍譽一起研究那幾家的人。

“能被稱為苦主的,一定是孩子的近親。”花生篤定地說道。

“為何?”霍譽不解。

花生其實也說不清楚,她想了想,道:“如果是侄子丟了,當伯父叔父的,會自稱是苦主嗎?”

霍譽略一思忖,搖搖頭:“伯父叔父有自己的孩子,一般不會因為侄兒而自稱苦主,但是祖父和父親卻會。”

花生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

霍譽一看,皺起了眉頭:“他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啊。”

花生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霍譽自覺失言,霍侯爺還是他的親生父親呢。

花生指著其中一個名字,對霍譽說道:“你和他熟嗎?”

霍譽看看那個名字,緩緩搖頭:“他雖然出生國公府,卻自幼不喜武功,他愛讀書,素來以讀書人自居,對了,他過了童生試,是名童生。

在他看來,我們這些武夫都是大老粗,我去安國公府時,偶爾遇到他,他也只是倨傲地點點頭,從不會與我攀談。”

花生給逗樂了,在霍譽的鼻子上點了點:“原來你這么讓人嫌棄啊。”

“我是飛魚衛,自是要被人嫌棄的。”自從加入飛魚衛,霍譽便知道自己是讓人嫌棄的,前世他到死也不能適應,可這一世,他早就習慣了。

花生又指著另一個名字,問道:“他呢,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個名字是余侍郎的次子余孟林,死去的孩子,便是余孟林的兒子,因為余孟林的大哥目前膝下只有一女,因此,余孟林的兒子便是余家的嫡長孫。

霍譽說道:“余侍郎有四個兒子,三嫡一庶,余孟林雖是嫡出,但可能是三兄弟的年紀比較接近,相差不大,余孟林在余家并不受重視。

余侍郎是文官,余家也是書香門第,而余孟林卻不是讀書種子,他的兄長只比他年長兩歲,已是舉人,他的兩個弟弟都是秀才,而他至今沒有考過童生試。

據說,在出事之前,余侍郎已經準備讓他去順天府里當書吏了。”

大晉朝但凡是在衙門里得了差使,便不能再參加科舉,余侍郎讓余孟林到衙門里當一名沒有品級的書吏,可見是已經對他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