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二百六十五 趾高氣昂最自卑

從丞相夫人這請了幾天假,也算是不必回府,沈傾鸞回屋收拾著自己回來取的東西,楊輕婉就在旁邊幫忙。

“昨日晚上可讓奴婢一驚,夫人久久沒等到小姐,卻等來了顧家的人,說是小姐已經在顧府過夜了,可叫夫人變了好一番的臉色?”楊輕婉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心有余悸,“婢子可好些時候沒見過夫人擺臉了,似乎從小姐這一次回來之后,夫人也漸漸地變回了之前的模樣。”

楊輕婉隨口便是一番感慨,手中的動作倒是一點也沒慢下來。

沈傾鸞知曉丞相夫人為什么生氣,更將她這些時日的變化看在眼中,也有些高興她如今的狀態。

只是沒等她將嘴角的笑意揚起幾分,楊輕婉就有些苦惱地繼續說道:“不過更讓夫人生氣的,確實昨日晚上太子殿下來了一趟。”

這種情形之下提起秦琮,沈傾鸞總覺得有一股違和感,有些奇怪地問道:“太子殿下來這兒做什么?”

楊輕婉蹙著眉心搖了搖頭,“婢子也不知殿下來此處是做什么,只知曉他與夫人在屋子里頭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等人走了,夫人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起來。”

沈傾鸞聞言也是若有所思,可丞相夫人既然沒與她提起這件事情,恐怕也就沒想過要讓他知道,是以沈傾鸞也沒有糾結太久。

左右秦琮的事情也與她無關。

要收拾的東西不多,沈傾鸞與楊輕婉二人合力,也就沒要多長時間,丞相夫人那頭說要歇息一會兒,讓沈傾鸞不必與她告別,只是記著等到顧梟走了便回府來,莫要在顧家停留太久。

如此一來,沈傾鸞提著東西就準備走,楊輕婉送她到了長茵院門口正替她推開院門,卻迎面就瞧見了孫婧。

見這人趾高氣昂地來了,沈傾鸞就覺得自己的額角突突直跳,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孫婧會過來,就必定是要找她的麻煩。

但眼看著兩人不過相距十步距離,孫婧還明顯是加快了腳步,沈傾鸞此時若再將門關上未免就刻意了一些,只能在心中暗罵一句,而后對眼前的人笑臉相迎。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來長茵院了?”沈傾鸞問道。

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對待孫婧,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她鬧開了,麻煩的也只是自己。

然而孫婧卻不知她心中只是將自己當成了麻煩,只以為沈傾鸞這一番態度是放低姿態,自己反而揚起了頭。

偏偏她要比沈傾鸞矮上不少,這么下巴一揚,倒像是在仰頭看她一般,平白就少了些氣勢。

“聽說你昨日去了顧府之中過夜?”孫婧問道。

此言一出,沈傾鸞面上的笑意就微微收斂。

去顧府原本是臨時起意,原先也并無人知曉,即便顧家的人來與丞相夫人說了自己留宿顧府的事情,后者也斷然不會說與孫婧聽,那么她是從何處知曉就有待考究了。

沈傾鸞心中猜測幾分,卻沒了還沒得出一個結論來,孫婧就先是開了口,“你可別想騙我,昨晚殿下從我這兒路過一趟,什么都與我說過了。”

聽見是從秦琮口中得知,沈傾鸞還微微有些訝異,不過仔細一想他身為太子,在她不設防的前提下想要知曉她的動向也不是難事,便也沒對此事多有猜疑。

只是對于秦琮來找孫婧的這件事情她尚且存有幾分困惑,于是問道:“太子殿下昨夜來找了你?”

原先只是一句詢問的話,卻叫孫婧聽出了幾分恭維的意味,當即就忞哼了一聲,“那是自然,如今殿下對我可是一往情深,約莫過不了幾日,咱們的婚事也就能定下來了。”

前些時候還說對自己鐘意非常,昨晚就成了對孫婧一往情深,沈傾鸞得知此事的時候還有些訝異。

不過秦琮之前所謂的喜歡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負擔,是以此時聽說他移了情,沈傾鸞反倒是有幾分松了口氣的意味。

可她知曉秦琮斷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孫婧,而八成是與權力相關。

“那就提前恭喜妹妹了。”沈傾鸞笑道。

秦琮心里頭有什么打算,終歸是與沈傾鸞沒關系的,此時她只想盡快打發了孫婧,也好讓自己從丞相府中脫身。

可偏偏孫婧也不知是不是樂昏了頭,即便她已誠心地說出恭喜的話來,卻也沒有分毫要走的意思。

“你回到丞相府中也有兩年時間了吧。”孫婧問道。

沈傾鸞已經是十分不耐應對眼前這個人,只是隨口答了一個“是”字,便等著她繼續開口。

“你說你回府兩年時間,父親卻沒有半點要帶你回老家的意思,恐怕也是不認同你嫡女的身份,你就不會感到驚慌?”

沈傾鸞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勾唇輕笑了一聲,“我慌什么?”

“我與我娘和弟弟是在你之后回來的,如今卻已入了宗譜之中,而你卻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隨時恐怕都會被打壓下去。何況如今我與太子殿下已是情投意合,日后哪怕你嫁給了顧大人,終歸也是不如我這個太子妃的,你也不怕我頂了你的位置?”

孫婧說完又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微微拿她新繡的帕子掩了掩唇,“倒是我又忘了一點,父親怕我的身份有些拿不出手,已經準備將我娘抬成平妻,和你娘平起平坐了。日后你我都是嫡女,可分不出誰尊誰卑來。”

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孫婧十分在意這身份之上的事情,二月是在意此事,就說明她心中越是對自己感到自卑。

所以只有拿這樣霸道的言行來偽裝自己,那些能勝過對方的境遇,也成了她手中攻擊的武器。

這種人哪怕身份再高,心里頭都懸著一根刺,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曾是如何卑微,不必打壓,她自己有一日就會垮下來。

所以沈傾鸞只是繼續眉目含笑,轉而問她:“你與我何必非要分出一個高低來?我之前便與你說過,我不會與你爭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