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繞凌風臺

第三百一十五章:割袍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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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父親!那是我的父親!他把你當成半個兒子對待,在烈陽城的時候,他便一心想著要幫你謀一個更好的前程,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

左煜嘶聲朝他吼著,年輕的臉上全是被好兄弟背叛后的憤怒和傷痛,眉宇間的那股凜然少年氣早已消失無蹤,與當初凌云寨那個即便身陷囹圄,全身也透著豪爽和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簡直判若兩人。

凌汐池突然想起在凌云寨時,他得知蕭惜惟死在冥界時那悲痛欲絕的模樣,縱情高歌為他送行時,指著自己為他打抱不平時,也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恩怨情仇自古以來便是讓人最為無奈的東西。

她看了看一旁的蕭惜惟,不難理解,左煜的父親為什么那么喜歡他,他這個人啊,只要他想,他就能成為長輩心目中最喜歡的后輩的模樣,這一點從雪原五豹對他的喜愛程度就可見一斑了。

只可惜,有的人天生就是敵人。

蕭惜惟埋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抬眸望著他,說道:“阿煜,你該知道,沙場無父子。”

左煜死死的望著他,牙咬得咯咯作響,緊接著,他的手一探,扯下了自己的披風,隨手揚自半空中,手中的金槍一抬,那件披風頓時在半空中碎成兩片。

蕭惜惟看著那在半空中碎裂的衣袍,眼中也是微微一顫,手不自覺的握緊了片刻又立即松開,對于曾經的好兄弟而言,割袍斷義大概是最慘痛的結局了。

他的表情雖然冷漠依舊,可凌汐池知道,他其實是傷心的,他這個人看似無情,卻比任何人都有情。

左煜抬槍指著他:“說得好!好一個沙場無父子!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從今以后,你我恩斷義斷,此生,我左煜不殺你,誓不為人。”

蕭惜惟只是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你?殺我?”

他搖了搖頭,嘆氣道:“阿煜,我今日還不想殺你。”

頓了頓,他接著道:“不管你怎么來的,來做什么,現在馬上離開,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左煜冷笑了一聲,長槍指地,站在他的面前,并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蕭惜惟向遠處的神蛇族寨子看了一眼,適才的鑼鼓聲響過之后,寨子里反倒安靜了下來,他的眉頭一蹙,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沖著一旁的縹無低聲說道:“師兄,你先去采藥草出去救人,這里我們來解決。”

縹無應了一聲,提著身旁的藥簍閃身進了藥田中。

左煜一見,提槍便要阻攔,凌汐池連忙閃身攔在了他的面前,說道:“左煜,你走吧!”

左煜看著她,冷笑著說道:“原來是你啊。”

凌汐池看著他不說話。

左煜表情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慨,嗤笑道,“璟楓公主,這次你不能再否認你的身份了吧,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一般啊,不僅瀚海國的顏王連發了三次信函要求我們將你交出來,就連月弄寒和……”

他嘲笑著看向了蕭惜惟,故意咬重了語氣,“云隱國的惜王也全都被你玩得團團轉,我很好奇,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他們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凌汐池看著他,知道他現在心中正是怒火難平的時候,只想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們難堪,便也不想同他計較,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是璟楓公主,璟楓公主已經死了。”

“是嗎?”左煜朝她走近了一步,咄咄逼人的問道:“那你現在是什么身份?是月弄寒的女人?還是他蕭惜惟的女人?哦,我知道了,你是知道你們這些反賊早晚會被我們剿滅,怕月弄寒保護不了你,就轉身另投別人的懷抱是吧。”

凌汐池一張臉氣得通紅。

蕭惜惟伸手拉過她,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中,說道:“阿煜,你若還是個男人,便應該知道什么叫風度,對著一個無辜的女子口出惡言,難道就能讓你的心里好過一些,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污蔑她。”

左煜憤怒道:“她無辜,你們一個殺了我父親,一個殺了我師父,你們還敢說自己無辜!”

“夠了!”凌汐池忍無可忍,泥人尚還有三分火氣,她為著唐漸依和蕭惜惟的面子對他一再的忍讓,反而讓他越發的得寸進尺,她自認自己并沒有什么對不起他左煜的地方,憑什么任由他出言侮辱她。

她走到了左煜的面前,說道:“你用不著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論無辜,誰有我們無啟族數十萬的族人無辜,若不是你們瀧日國,我們無啟族何至于闔族覆滅,何至于在北山礦場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若不是你師父來阻我,我又何必殺他,你們造下的孽,難道不知道會有用命來償還的那一天嗎?”

“這就生氣了?”左煜嘲笑著搖了搖頭,看向了蕭惜惟說道:“你說她是你的妻子?你知不知道她在凌云寨跟月弄寒做了什么?他們可是孤男寡女的在山里住了兩個月。”

“你……”凌汐池氣急,還沒開口說話,身旁的蕭惜惟臉色驀的一沉,一股陰冷的殺氣頓時彌漫而出,閃身便朝左煜沖了過去,手一揚,一柄由真氣凝成的劍氣已經沖向了他。

左煜反應極快,提槍相對,頓時槍如驚龍,勢如雷霆,他是江湖上號稱槍神的諸葛一方的徒弟,早已經得到了諸葛一方的真傳,這一槍遞出,槍勁擊起了漫天飛花,所挾的勁勢仿佛要滅城破邦一般,足以讓鬼神為之動容。

只可惜,他遇上的號稱武林第一人的蕭惜惟,只見他手指一揚,數道無形的劍氣頓時環繞在他的四周,隨著他迅疾如風的速度,從四面八方沖向了左煜,一劍便破了他的槍勢,緊接著又有無數劍沖向了他的全身要害處。

左煜臉色一變,將手中的槍橫在了自己的身前,一一破去了那些朝他紛繁而至的劍氣,每破去一劍,他便被擊退一步,直到完全將劍氣破完之后,他已被擊出數丈遠,長槍在地面一抵,方才穩住了身形,長槍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地面上立即出現了無數道深深淺淺的溝壑。

蕭惜惟收了手,一步步的走向他,負著手道:“阿煜,你若想殺我,恐怕還得再練個三四十年才行。”

“你要報仇,我給你時間,我等你!但若你再辱我妻子半句,便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左煜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滿是羞憤和挫敗,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同他的武功有差距,可他從來沒想過他和他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就像小溪與大河的差別,他只能永遠望其項背,追趕不及。

說罷,蕭惜惟再沒看左煜一眼,轉身朝凌汐池伸出了手,說道:“走,去寨子里!”

凌汐池點了點頭,這時風聆突然從遠處掠了回來,人還沒到,就急急的喊道:“主人,主人,外面來了幾個藥商,說是他們那里也有人染上了病,得知鳳尾草可以治療那種病,一路找尋到了我們這里,他們帶來了好多的金子,要……要買鳳尾草,客氣得不得了,大祭司……大祭司正在招呼他們!”

風聆長到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遇上外面的人帶著那么多的金子來他們族里買東西,也是覺得很神奇,搞不懂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況且,神蛇族根本就不需要金子這種東西。

“什么?”凌汐池驚叫了一聲,同蕭惜惟對視了一眼,風聆落在了他們的面前,說道:“我說,有人……有人要來買鳳尾草。”

蕭惜惟扭頭看了左煜一眼,冷笑了一聲,說道:“阿煜,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們,你們竟然想出了這個辦法。”

左煜也是埋著頭低低的冷笑了一聲。

凌汐池瞬間明白了過來,簡直氣得快要吐血。

太卑鄙無恥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瀧日國一計不成居然想出了這一招。

事實上,若非她進入了游心太玄,親眼看到了靈邪的過去,她可能這輩子也不會知道那種瘟疫竟然是由山里的毒蛤蟆引起的,也不會知道葉伏筠曾經大肆在南風鎮傳播這種病。

而現在即便他們知道了瘟疫是瀧日國散布出來的,他們也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毒蛤蟆本就是長在山里的,若真要對質的話,瀧日國完全可以推脫是南風鎮的百姓不小心誤碰了那種毒蛤蟆所引起的。

現如今他們把自己也放在了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上,用以撇清自己,簡直就是無恥至極。

若他們是來搶藥的還好,云隱國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動手,可如今他們規規矩矩的帶著金子真心實意的前來買藥,別說神蛇族的人不好趕他們走,便是云隱國,有明淵之盟在前,也不好直接就對他們下手。

“邊走邊說。”凌汐池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便又拉著剛剛停下來還在喘氣的風聆急急的朝寨子里趕去,邊走邊問道:“來的是誰?”

風聆喘著氣說道:“有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姓寒,一個姓冰,還有……”

風聆看著她,欲言又止。

凌汐池的眉頭緊蹙在一起,姓寒和姓冰的。

莫非是瀧日國王室中人還有冰冽?

這時,她敏銳的感覺到風聆看著她的眼神別有深意,問道:“還有誰?”

風聆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還有一個和主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

凌汐池的腳步一止,卻發現蕭惜惟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她看著他,神色復雜的說道:“姐姐……她來了?”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的姐姐——葉孤影居然也來了。

自從她在那個小男孩的手中發現了姐姐給他的那枚鳳尾草種子后,她心中就對她升起了一種莫名矛盾和復雜的感情,她猜不透自己的姐姐到底想要做什么?

凌汐池想起葉孤野清醒過來的時候曾經說過,傷他的確實是葉孤影,可他相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凌汐池想不出有什么苦衷是可以讓葉孤影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狠得下心去傷害的,更想不出通她為何還要去同瀧日國狼狽為奸,她又是出于什么心理,才會給了那個小男孩那枚鳳尾草的種子?

太多的疑問在凌汐池的心中糾結盤旋,她既想知道答案,又怕那些答案并不是自己所希望聽到的,既想見到葉孤影,又害怕見到葉孤影。

畢竟自己曾經想要搶占她的身體是真,如今更是搶了她心儀的男子也是真。

凌汐池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當初在冥界的時候,葉孤影看著蕭惜惟的眼神中盛滿了愛意,那是一種凝聚了十多年的感情,所以那時她才會毫不猶豫的跟著他跳下冥河。

這輩子或許受自己連累的人很多,可思來想去,她最對不起的,最虧欠的還是她。

蕭惜惟看出了她眼中的糾結,伸手抓緊了她的手,安慰道:“早晚總是要面對的。”

凌汐池深吸了一口氣,朝他笑了笑,繼續跟著他往神蛇族的寨子里走去。

遠遠的,便看見一道纖細而修長的身影在神蛇族的廣場上迎風而立,一身白衣在風中翻飛著,空明而又出塵,像一朵空谷幽蘭,香遠益清而又遺世獨立,在這個紛擾而又闃寂的世界中釋放出圣潔的氣息。

那是葉孤影,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抹孤獨的影子,卻留給世人足夠驚艷的驚鴻一瞥。

蕭惜惟牽著凌汐池的手坦然的朝她走了過去,心中也是覺得奇怪,明明一模一樣的兩姐妹,卻能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永遠冷得像雪山上的冰,凝著蒼古的寒,清冷遙遠到了極致,而另一個無論遭遇怎樣的傷痛,心中都有一種不滅的溫情,靠近她,很容易的便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兩人已經走到了葉孤影的面前,凌汐池抬眸看著自己的親姐姐,不知道該說什么,反倒是葉孤影先開口了:“阿尋,好久不見。”

凌汐池也沖她笑了笑,說道:“姐姐,好久不見。”

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明明是親生的兩姐妹,卻有著說不出的淡漠疏離,好似除了一句好久不見,兩人便再無話可說。

風聆在一旁好奇的看著她們,問道:“主人,她真的是你的姐姐?”

凌汐池點頭嗯了一聲。

風聆疑惑的撓了撓頭,是姐妹嗎?哪有姐妹是這樣的?

葉孤影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哥哥,還好嗎?”

凌汐池點了點頭:“他……還好。”

“聽說哥哥成親了。”

“嗯。”

說完這句話后,兩人又陷入了無言中,一個不知道該問什么,一個不知道該答什么。

這時,葉孤影又看向了蕭惜惟,說道:“惜王陛下。”

蕭惜惟也看著她說道:“葉姑娘,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看見你。”

葉孤影還未開口說話,便見神蛇族的大祭司走了過來,他的后面還跟著兩個器宇不凡的男子,一個身著紫衣,頭束玉冠,看起來滿身貴氣,臉上還掛著彬彬有禮的神情,唯有眼神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陰鷙。

凌汐池吃了一驚,那個人竟然是瀧日國的太子寒莫沂。

另外一個身著黑衣,身姿頎長,英挺無比,不出她的所料,果然是冰冽。

寒莫沂和冰冽也看到了他們,只見寒莫沂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一抹笑,朝他們走了過來。,報送后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