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繞凌風臺

第一百七十八章:九幫十二會

大豹的話音一落,凌汐池頓覺有幾道視線直直的射了過來,她抬頭一看,只見花遲和縹無的目光正不約而同的落在她手上的玉佩上,那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這玉佩……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她好奇的翻動著手上的那塊玉佩,一雙大眼睛詢問的看向了雪原五豹。

大豹看了一眼花遲和縹無,原本頑童一樣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們幾個老豹子膝下無子,這些年卻也攢下不少基業,以后九幫十二會,就由你掌令牌了。”

說罷,他還故意的湊近了她的耳旁,像說悄悄話一般指著花遲和縹無道:“你可別小看了這枚令牌,這些年與我們結交的人當中,有不少人是為了這令牌來的,你不信去問問那邊那兩個不懷好意的臭小子,問問他們想不想要。”

凌汐池手一松,手中的令牌骨碌碌的滾落到了雪地里。

她咽了一口口水,這……也太大手筆了吧。

只是九幫十二會,這又是什么東西啊,為何她從未聽說過。

她下意識的就將那令牌撿起來,準備還給大豹。

以往的經歷告訴她,有些東西接了,那就是燙手山芋,不接,則萬事大吉。

她的手抓著玉佩剛遞出去,大豹眼睛一瞪,手一揮,瞪著眼睛道:“怎么,你不喜歡,老實說,我們兄弟幾人好久沒有像今天這般玩得如此盡興了,這都是你的功勞,爺爺這輩子最討厭扭扭捏捏的人,送給你你就接著,要不你就是看不起我們雪原五豹。”

凌汐池:“……”

說罷,他又拉著她的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語氣也軟和了下來:“小丫頭,你就收了嘛,一來,也算我們向師太報恩了,二來,不瞞你說,這些年我們也物色了不少能接這令牌的人,不是太聰明就是太優柔寡斷,剛才一場游戲玩下來,那兩小子太jing,只有你最合爺爺的心意,給了你爺爺放心,至少以后我們也能清凈不少。”

凌汐池:“……”

她沒想到,一場簡單游戲竟也能讓他們將每個人的性格看在眼中,怪不得以前媽媽總教育她,為人要謹言慎行,一個人的為人處世,體現在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里。

可是,她到這里這么久,好像從來就沒謹過言,慎過行。

那雪原五豹又是看中了她什么呢?

看著雪原五豹一臉誠摯,她只得將玉佩收進了懷里,既然雪原五豹都那樣說了,她再推脫就是矯情了。

大豹又道:“不過爺爺還有一句話要囑咐你,有些東西,爺爺雖然可以給你,但是有運氣拿,也得有本事守才是。”

凌汐池點了點頭。

縹無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嘖嘖道:“你還真有本事,這塊玉我想要好久了,五個老家伙就是不肯,居然這么輕易的就送給了你,要知道,江湖上能跟雪原五豹成為朋友的人可不多,這幾個老家伙自詡武功超群,卓爾不凡,英俊瀟灑,可沒有幾個人能入他們的豹眼。”

“小子,你說什么呢?”

“什么叫自詡武功超群,我們本來就武功超群。”

“還有,我們本來就卓爾不凡。”

“還有,還有英俊瀟灑。”

“臭小子,你嫉妒我們雪原五豹得天獨厚是不是。”

“唉!”凌汐池嘆了一口氣,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是五個兄弟輪番轟炸啊,就算別人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你們五張嘴啊。

她張了張嘴,打斷他們的話:“不過,你們是不是得告訴我,九幫十二會到底是什么呀?”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奇異的香味隨風傳來,耳旁突然傳來了雪原五豹的驚叫:“糟了,那幾只毒蝎子來了,快跑!”

凌汐池還沒有反應過來,大豹就一把抓住她:“待會兒要是有幾個老太婆過來,就說沒有見到過我們,你辦完事后,來安都城一趟,爺爺給你引薦幾個朋友,至于你們要打探的消息……”

“晚了,已經見到了。”大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一個聲音就在半空中傳來,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在白雪皚皚的樹上,迎風站了幾個身著彩衣的老婆婆,正一臉冷若冰霜的看著他們,而此時的雪原五豹頓失剛才的雄風,見鬼一般,齊齊蹲下身用手刨雪,一個遁地便消失不見了。

“哼,想走,沒那么容易!”一聲冷哼傳來,眾人只覺身邊一陣彩風刮過,那幾個老婆婆眨眼便在數丈之外,只余下空氣中凝聚不散的香風。

凌汐池順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看了過去,看來雪原五豹口中的毒蝎子便是毒風谷中的幾位蝎仙子了吧,可是為什么雪原五豹一見到蝎仙子就嚇得聞風喪膽落荒而逃呢?這蝎仙子真有那么可怕?

縹無若有所思道:“這幾只豹子年輕的時候就在和蝎仙子斗,一直沒有分出勝負,那幾只豹子向來是不會認輸的,現在一見就跑,呵呵,有趣有趣。”

凌汐池扭頭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縹無,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豹子配蝎子,似乎是挺有趣的。

雪原五豹走了,這個聚會是該散了,凌汐池將令牌翻了翻,走到了花遲的身邊,她仍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九幫十二會是什么意思嗎?這也是個江湖門派?”

花遲沖她溫柔一笑,道:“是,也不是,你知道岳凌州這個地方吧?”

凌汐池點了點頭,她下山到雪沁的路上,還遇上了一個要去岳凌州的老大爺,那老大爺還順路帶了她一程。

花遲道:“其實岳凌州并不單指一個地方,我們現在的所在地也叫岳凌州,它其實包含了五個城池,分別是岳凌城,風幽城,安都城,雪沁城和曲陽城,其中的風幽城地處瀧日與寒月的交界處,寒月國乃五國最富,因兩國之間互通商賈,此城占據了有利的地勢,雖為邊防小城,但其繁華富有程度比起一些大城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周邊的幾座城池因著這種便利,所以便有一些人發了家,產生了不少巨商富賈,為了防止外來的經商勢力進入,這幾個城的一些商業世家便組成了一個商會,取名九幫十二會,而那五只豹子便是這九幫十二會的掌舵人,如果說藏楓山莊是這天水的首富,那么這九幫十二會便穩坐第二把交椅。”

凌汐池恍然大悟,怪不得大豹會說,只要拿穩了這個令牌,連蕭藏楓也不敢隨便欺負她,想來,藏楓山莊也是商業世家,可這里卻好像并沒有藏楓山莊的勢力,便是因為這九幫十二會的存在,所以藏楓山莊的商業版圖并沒有延伸到這里吧。

可那幾個老豹子并不像是會做生意的人呀,否則也不會將這令牌給她了。

她看了看手上的令牌,嘲諷的笑了笑:“看來這幾個老豹子這次是看走眼了,這個東西,我可拿不穩。”

花遲笑道:“不然你以為那老豹子為何會對你說,有運氣拿也得有本事守才是,雖然有些打擊你,但是不得不說,這令牌現在的你未必拿得穩,你的考驗還在后頭呢,不過呢,我還是很看好你的。”

凌汐池擺出了一副苦瓜臉,卻聽花遲又道:“九幫十二會的事情暫且不說,你別忘了,還有冥界的事情要處理呢,我們先去風幽城再說。”

凌汐池點了點頭,一轉身,便看見縹無朝他們走了過來,疑惑道:“你們怎么還沒走?”

縹無聳了聳肩膀:“那幾頭老豹子走了,你就沒什么想讓我帶給你那未婚夫婿的?”

凌汐池氣急,道:“你神經病啊!上次你拿我試劍的賬我還沒找你算呢,趕緊走,不然對你不客氣。”

縹無的目光落在她緊緊握著的拳頭上,嘖嘖嘆道:“真是個偽裝高手啊,五個老豹子才剛一走,這么快就卸下你那乖巧懂事的面紗,唉,幸好你不承認和我師弟的關系,不然我還真擔心他。”

凌汐池手中劍一橫:“我需要對你乖巧懂事嗎?你再不走,我真的要打你了。”

縹無毫不在意的走到她面前,用眼睛剃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不需要,說不定你以后還得乖乖的叫我一聲師兄呢。”

“你……”

凌汐池一急,就要撲上去,卻被花遲緊緊拉住,她只得沖著他揮了揮拳頭:“不許跟著我們。”

縹無眼中的迷霧愈加的重了,朦朦朧朧,虛幻不清,弧線完美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字:“當然不會,遇見楓了,記得替我向他問好。”

“哼!”

花遲無奈的笑了笑,拉著她轉身走了。

天空陰翳,雪原茫茫,廣袤的天地呈現一色,有種亙古的寂寞,兩個人影手牽著手走在這雪原上,本是寂寞的天地,卻因這兩條風雪中攜手并進的人影顯得不那么寂寞起來。

凌汐池抬起凍得通紅的小臉望著在前方拉著她的花遲,抬起腳步順著他的腳印踩了進去,她覺得很有趣,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花遲扭頭看她,不解道:“你在笑什么?”

凌汐池道:“我在笑我們倆好傻,走路去找冥界算賬,我們應該弄兩匹馬的,不過,你為什么要拉著我這么走呀,這樣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風幽城。”

花遲望著前方道:“慢慢走,總會到的,我想和你這樣走,一直走下去。”

凌汐池臉一紅,連帶被他牽著的手也微微發燙起來。

她囁嚅道:“你……你說什么?”

花遲扭頭看她:“如果蕭藏楓是真心想要娶你,你會喜歡他嗎?會嫁給他嗎?”

“啊……?”

凌汐池吃驚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要這么問,更不懂要如何回答他。

兩個人就那樣沉默的對視著,雪花溫柔的拂過他們的眼簾。

這時,一輛馬車自后方而來,滾動的車輪碾過冰雪,在他們身側停了下來。

一雙晶瑩如玉的手指挑開了車簾,露出了一張狐貍似的笑臉:“這么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凌汐池猛的回神,卻見縹無坐在馬車上沖他們不懷好意的笑著,她斜睨了縹無一眼,咬牙道:“剛說了不跟著我們的,你怎么出爾反爾呢?”

縹無優雅的整了整衣服,面上一派波瀾不驚:“誰說我是跟著你們,我也去風幽城啊。”

“那你就不能自己一個人去,你非要跟在我們后面。”

縹無繼續跟她針鋒相對:“一個人上路多無聊啊。”

“你,你臉皮真厚!”

“你罵我可以,不許罵我的臉。”

“有區別嗎?”

“好了,雖然你這姑娘脾氣不好,說話也不好聽,但誰叫我是一個憐香惜玉的正人君子呢,看著你們這樣冒雪前行,我實在是于心不忍,上來吧,我帶你們一程。”

凌汐池和花遲對視了一眼,她道:“你是真心的?”

縹無嘆了一口氣:“雖然我也不想,但是讓我那師弟知道,我把他寶貝的未婚妻扔在雪地里不管,他可是會跟我急的。”

見他們站在那里不動,縹無又道:“怎么,不敢上我的車?你不敢,這位花兄也不至于不敢吧!”

只聽花遲像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拉著凌汐池上了馬車。

馬車遠遠行駛而去,大雪紛紛,眨眼便掩蓋下了所有的痕跡。

這時,雪地里突然又出現了一男一女兩道人影。

那女子看著遠去的馬車,嘴角慢慢凝聚起一抹殘酷冰涼的冷笑,眉宇之間充滿了肅殺之意,她扭頭看著身邊的黑衣男子,冷冰冰的道:“雪貓女已經依照計劃帶走了沈桑辰,他們已經動身前往風幽城,接下來,就讓我們倆好好給他們引引路吧。”

那黑衣男子沒有回她,依舊癡癡的望著那遠去的馬車,臉上一副說不出的悲涼之色,強烈莫名的哀傷呼之欲出。

那是一種苦苦掙扎卻依舊得不到救贖的凄涼。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那黑衣男子的悲痛之情,臉上的冷笑越發大了,譏諷道:“冰冽,莫非到了現在你還以為自己有動情的資格,怎么,不忍心下手了?你不忍心下手,只怕那姑娘現在卻是不想再見到你了。”

冰冽的拳頭慢慢的在身側握緊,冷聲道:“常纓,我的事,不用你多嘴。”

只聽常纓咯咯的笑了起來,語氣中的森寒和嘲諷卻是有增無解:“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們這些人在想什么?不過,一年前你突然跑回煉魂門,同意接受更為殘酷的訓練應該跟剛才那姑娘脫不了干系吧!如今,你和我一樣,已經身處于最黑暗的地獄,可那姑娘看起來卻依然那樣明媚灑脫,就像一縷清風一般,你說諷刺不諷刺?命運有時候就是那樣的不公平,愛恨情仇啊,可笑可笑。”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自憐自艾,畢竟,接下來,你會親自參與如何毀了她,這樣,你的心中是否會好受一點呢?”

冰冽的眉宇中已經升騰起了不耐,暴戾與殺意已經盈滿了那冷若冰霜的眼,只聽他緩緩道:“常纓,你何時變得這么廢話!”

常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朝風幽城的方向而去,邊走邊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