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姬,血姬!”
狂熱的尖叫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全場火熱的氣氛到達頂點,到處都有人尖叫,到處都有人吹口哨,凌汐池抬頭看去,原來罌粟已經跳完了舞,正準備退場,臺下的場面頓時失去控制,不少男子試圖沖上臺,都被在場守護的龜奴攔了下來。
見罌粟要走,凌汐池沖花遲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趁著混亂遠遠的跟了上去。
百花坊的后面是一座jing巧的花園,花圃假山后是一方水池,邊上有一座二層的小閣樓,閣樓前紅梅掩映,水池旁楊柳環繞,殘敗的柳枝,枯萎的殘荷,幽深的羊腸小道,這里與外面的熱鬧喧囂不同,顯得有些孤清。
罌粟一路心無旁騖,徑直走進了那座小閣樓中,兩人緊跟其后,一聲不響的躍上了房頂,小心的揭開了屋頂上的瓦,屋里的一切便清楚的映在了眼前。
可罌粟回了房間后,什么都沒做,只在梳妝臺前卸去頭上的首飾,做這些的時候,她一直面無表情,直到她再次站起身,走了兩步,又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凌汐池從那聲嘆息中聽出了一種無可奈何。
罌粟走過去躺在了床上,緊接著,房間內出現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再看去時,床上哪里還有她的身影。
凌汐池和花遲急忙躍下屋頂,一腳踹開了她的房門,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一把拉開了被子,被子下面,什么都鋪得整整齊齊的,床還是床,甚至連被褥,毯子都整潔得就像沒有人在上面躺過一般,使勁的往上按了一按,是用上好的天鵝絨鋪成的,柔軟舒適的不得了,人躺上去就像躺在了云堆里。
可是他們兩人明明都看到了罌粟上了床,她到哪里去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花遲,花遲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凌汐池琢磨了一會兒,斷定床上一定有機關,可當她把整張床都敲了一個遍,翻了一個遍,甚至連床后的墻壁也敲了,床下面也鉆下去看了之后,別說機關了,就連機關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她郁悶的從床底鉆了出來,唉聲嘆氣的往床上一躺,手往床頭雕花的地方一搭,尋思著自己要不要直接拿劍劈了這張床,看能不能把罌粟給劈出來。
身下的床忽然一陣輕微的抖動,緊接著床好像轉動了起來,床板翻轉了一下,裂開了一個縫,凌汐池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個聲音響在她的耳旁:“汐兒!”
緊接著,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兩人便雙雙掉進了一個疑似密室的地方。
她很鎮定的抱著花遲在地上滾了幾圈,就連她重重的趴在他身上直接將他當成一個肉墊的時候,她都沒有尖叫,而是以一副無比冷靜的表情直視著他道:“你剛才叫我什么?”
花遲臉上微微閃過一絲不自然,低聲道:“你先起來再說。”
凌汐池沒有理他,接著道:“你為什么要拉住我,萬一這里面是刀山火海呢?”
花遲恢復了鎮定,一如她剛見他時的無賴模樣,臉上閃爍著笑意,一雙眼睛曖昧的看著她,道:“哪里來的那么多刀山火海,這么舍不得起來,貪戀我的身體啊?”
凌汐池笑嘻嘻的看著他,順帶還捏了一下他的臉:“是啊,像長成你這副模樣的,是人都會貪戀的,真恨不得娶回家里去。”
哼,誰說的來著,對付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更無賴,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
花遲臉色一沉,伸手便推向她,凌汐池反應奇快的一閃身,手往地上一按,借力站起,笑聲頓時如銀鈴一般響起。
花遲臉色陰沉,口中罵罵咧咧:“沒見過像你這樣言行無忌的姑娘。”
凌汐池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那恭喜你了,現在你面前就有一個。”
她邊說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里是一間密室,四面都是厚厚的石墻,除卻墻角的一塊石臺上放了一盆綠植之外,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花遲突然道:“你以后不許對其他人這樣。”
凌汐池正在搗鼓那盆綠植,自然而然的忽視了花遲話音里帶著些微強橫霸道的酸意,隨口回道:“我也不常這樣的。”
然后她便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盆景上,什么都不放偏放了這樣一個盆景,看樣子這應該是個機關,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那盆景怎么抱也抱不起來,左右移也移不動,轉也轉不了,就像在那里長了根一般,她連忙沖一旁的花遲招了招手:“哎,你杵在那里做什么,過來幫忙呀。”
見她左右開弓也奈何不了那盆景,花遲走上前來一把拉開了她,只手伸出,籠罩在那盆景上面,隨即蓬勃的真氣蔓延而出,在內力的催動下,那盆景連著下面的石臺緩緩下降,像是被按進了地底深處,直到整盆盆景快消失在地面之時,只聽轟的一聲,盆景后面的那堵墻裂開了一條縫,一束燈光剎那間照亮了整間密室。
密室后是一個石屋,與外面暗無天日的石室不同,這間石屋燈火通明,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個燈架,燈架上都放置了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得滿室生輝,石屋中間垂下層層紗簾,有氤氳的霧氣從紗簾之間飄了出來,整個石屋彌漫著一股醉人的香氣。
在紅紗間,還豎了四根朱紅色的大柱子,柱子之間用四張錦屏擋著,錦屏上的繡花各不相同,有美女出浴,有佳人更衣,有鴛鴦戲水,還有男女在交頸纏綿。
聽著錦屏里面傳來的嘩嘩流水聲和女子咯咯的笑聲,凌汐池臉一紅,不由得浮想聯翩,這樣的布局,太過淫靡,實在是讓人不能不亂想。
她下意識的退后了兩步,萬一這里面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正在發生怎么辦,就在她往后退的時候,她的頭不經意往上一看,整個人便呆住了。
只見在那四方錦屏的上方,正懸掛著四塊巨大的用鐵制成的形似張開的貝殼一樣的東西,大小正好可以裝得下一個人,而那鐵貝的內側,則鑲滿了尖利的拇指粗細的鐵刺,那些鐵刺上面還有未干的血漬,在炫目的燈光下,閃著森森的光芒。
凌汐池呆呆的看著那鐵貝,想起了那些女孩子的尸體,突然就明白那些女孩是怎樣死的了。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從錦屏內傳了出來:“不知哪位英雄大駕光臨,干干的站在哪里做什么?”
這聲音酥軟入骨,要是被男子聽見了,全身的骨頭只怕都要酥掉了。
凌汐池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手一揚,邪血劍應聲出鞘,劍光一閃,錦屏被生生的劈散,激撞向四方。
凌汐池抬眸望去,只見錦屏里是一個浴池,浴池的四邊各鑲了一塊血如意,血如意是空心的,有熱水源源不斷的從里面流了出來,而罌粟此時正光著身子在浴池里悠閑愜意的洗著澡,若無其事的捧著一捧泡沫嬌笑著吹進水里,直接將她當空氣對待。
浴池里的水是紅色的,散發著濃烈的腥味,她知道那不是水,而是實實在在的人血,相傳用少女的血來沐浴,可以保青春不老,容顏不衰,罌粟是想用那些少女的血來永葆青春嗎?
可心若太過歹毒,即使青春永駐,即便美若天仙,又怎能掩蓋內心的丑陋。
罌粟媚眼如絲,在她身上纏繞了兩下,笑道:“好俊的小哥啊!”
凌汐池冷聲道:“你們為什么要濫殺無辜?”
罌粟眨了眨眼睛,無辜的表情楚楚動人,嘴角微微翹起,臉頰兩邊的梨渦更加的深了。
“小哥,什么濫殺無辜不濫殺無辜的,你在說什么?奴家怎么聽不懂,你為什么用劍指著奴家,奴家好害怕!”
凌汐池冷哼一聲,劍尖往前一遞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你們這種喪心病狂的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罌粟的目光仍落在架在她脖間的邪血劍上,眼神越發嫵媚動人:“奴家乃一弱質女流,小哥用劍我自然是害怕的,只是不知我何處得罪了這位小哥,竟惹來這樣的禍端,小哥既然來到此處,舞刀弄槍多煞風景,不如我們來玩一些令人快活的事,算是奴家向小哥賠罪。”
令人快活的事?
凌汐池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她實在不知道她和罌粟能有什么快活的事。
就在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際時,罌粟竟然從浴池里面赤身裸體的站起,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撥開了架在她脖間的劍鋒,一步一步搖曳生姿的朝她走了過來。
糟了,花遲在背后!
凌汐池突然轉過身一把蒙住了花遲的眼睛,緊張道:“你快把眼睛閉上。”
罌粟的身材極好,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沾著殷紅的血珠,高挺的雙峰,性感的鎖骨,纖細的腰肢,平坦的小腹,筆直修長的腿,挺翹的臀,每一寸都堪稱完美,簡直是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
眼看著罌粟離她越來越近,她終于開竅了,明白過來罌粟口中所謂的快樂的事究竟是什么事,頓時感覺臉上如火燒一般,連忙把花遲往后推了一步,自己也像防毒蛇猛獸一般朝后面退去。
花遲也不說話,靜靜的任她推來推去,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大。
罌粟柔媚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媚笑,聲音溫柔得宛若情人之間的呢喃,語氣卻帶著幾分挑逗之意:“嘖嘖嘖,原來還是雛兒。”
凌汐池只覺腦袋里轟的一聲,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看著她局促的表情,罌粟笑得越發的開心了:“來,不要怕,姐姐教你。”
她被罌粟大膽出格的動作嚇得連連后退,罌粟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嫵媚的身姿像一條美女蛇一樣扭來扭去。
然后她朱唇微微一張,一道寒芒從她口中閃電般的射出,花遲一把將她拉得后退了一步,閃身擋在她面前,手往前一探,中指和食指之間便扣住了一枚細小的針。
花遲將那根針放在了她的面前,略帶嗔怪道:“明知她是敵人你還敢分心,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笨。”
一束紅綾帶著罡風朝他們掃了過來,花遲一見,連忙帶著她順著紅綾一轉,騰空而起,在紅綾上踏了一踏,紅綾在空中急速掃過,掃得密室里的粉紅紗帳劇烈飛舞。
紅綾轉了幾轉后慢慢收短,罌粟的身影從飛舞的紅綾中走出,素手一揮,幾支閃亮亮的透骨釘打了過來,花遲掌風一掃,透骨釘被勁力反逼,四散飛開,釘入了密室里的石墻里。
這時,罌粟妙曼的身姿一旋,紅綾慢慢垂地,服服帖帖的裹在她的身上,她本來就生得美極了,再加上這貼身的紅綾,更是美得驚人,只見她鼓掌笑道:“這又是哪位小哥,人長得俊不說,連功夫都那么俊,奴家好生的佩服。”
見罌粟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花遲身上,凌汐池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你這女人,你看著他想干什么?”
罌粟聲音軟得膩人:“那位爺好生俊俏,看得奴家心癢難耐,若是能跟他……那可真是……”
為了避免她說出什么惡心齷齪的話出來,凌汐池連忙打斷她:“我警告你,不準打他的主意。”
罌粟面上的表情一凝,一絲疑惑在她的臉上散開,莫名的,她又笑了起來,甚至比之前的笑還要溫柔:“小哥,你可不知這世上最快樂的事是什么,可是那位爺卻是知道的,你怎知我對他起不了誘惑,莫非這俊俏的爺跟小哥你有龍陽之癖,所以對我不感興趣。”
凌汐池臉都氣青了,怒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我才不是,我是怕這色狼色膽包天,被你勾了魂,到時候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聯合起來對付我的話,那我不是腹背受敵。”
花遲一頭黑線,聲音不滿:“想讓我幫你,就知道應該對我說話客氣一點。”
凌汐池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咧開嘴笑了:“我跟你什么關系,還用計較那些。”
花遲的表情更加的郁悶,搖頭晃腦的反問了一句:“我跟你什么關系?”
說著,自己又苦笑了起來。
凌汐池懶得去管他,劍尖一提,冷聲道:“好了,別裝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對方是誰,你們搞這么多不就為了引我來嗎,我現在就抓了你去換沈家父子。”
罌粟瞳孔里倒映著她手中泛著紅光的邪血劍,感覺到凌厲的劍風倏忽而至,雙手五指一張,指縫之間各扣住了幾只紅色的小鏢,只見她十指一揚,本來不多的紅色小鏢一出手,瞬間化作漫天紅雨,揮灑而出。
凌汐池左腳往后一踏,提掌使出火陽訣,將那些射向她的小鏢逼退了回去,緊接著,她一個微靈踏虛,幾閃幾縱就躍到了罌粟的面前,罌粟身手靈活,雙手就像蛇一般,輕快無聲的向她遞了過來,凌汐池反手一掌拍了過去,掌風推動下,一根紅色的大柱子應聲而倒,誰料罌粟看也不看,一掌對上了過來。
凌汐池這才看見,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戴上了一雙紅色絲網的手套,那手套顏色鮮艷得可怕,在燈光下隱隱看到流光在閃動,她可以斷定,這手套是喂了毒的,于是她連忙撤掌回身,反手一劍攻向了罌粟的手掌。
罌粟閃身避開,兩人錯身而過,一陣極輕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我若是你,我會選擇現在就走!”
那是罌粟的聲音,凌汐池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愣,抬眸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