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繞凌風臺

第二百一十四章:逃出生天

凌汐池伸手緊緊的抱著他,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并非不害怕,而是沒有軟弱的機會,現在見到親人,她才知道這些天自己有多害怕,自己也是會哭會痛的。

葉孤野那一劍震懾住了瀧日國的大軍,在一陣慌亂之后,才又組織好陣形,繼續朝他們圍了過來。

一時間只聞鐵甲聲和腳步聲,并無半點人聲喧嘩,金色的甲胄反射著刺目的光,讓人一見便知是這是一隊軍紀嚴整的jing銳之師。

葉孤野看著那烏泱泱朝他們逼過來的軍隊,士兵手中長槍的槍頭已經對準了他們,以他們為中心,從三面匯聚而來,已然開始合圍。

他的眼中冷光一閃,手一抬,直插入地的禍神劍頓時飛入他的手中,他將凌汐池往后一推,用著不容違抗的語氣說道:“阿尋,你先走。”

凌汐池搖了搖頭,執劍站到了他的身邊:“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葉孤野說道:“阿尋,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們還需要你,你先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

包圍圈越來越小,除了東、西、北三個方向,只剩南方有缺口,而南面是他們身后的路,那正是族人們逃離的方向,也是他們將要去的方向。

凌汐看了看那越圍越近的瀧日國士兵,一眼望去,東西北三方旌旗招展,實在不知有多少人,遠方似乎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若是他們被包圍住,只要有一隊人馬繞過他們,追上了那群手無寸鐵的無啟族人,那她所做的一切便前功盡棄了。

他們畢竟還是人,不是神,不可能真的就能殺死成千上萬的人,哪怕這些人站著不動任他們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殺完的,更何況是訓練過的jing兵。

而且連番征戰,她現在也已經力竭,正是真氣不濟之時,她需要找個地方調息一下,真留下來也許還會成為葉孤野的負擔。

她咬了咬牙,知道現在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轉身向著族人們逃離的方向奔了過去,跑了幾步,她又扭頭看著葉孤野,大聲的問道:“哥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嗎?”

葉孤野扭頭看著她,她沖他露出一笑,說道:“我們說好了的,要一直在一起,所以一定要活著。”

葉孤野緩緩道:“我保證!”

凌汐池看著他堅毅的眼神,再不多做停留,心一橫,拔腿便跑。

一隊隊瀧日軍開始列陣,箭矢紛紛朝她射出,葉孤野手中的禍神劍卷起了一陣陣劍風,劍風刮過平谷,帶起了一聲聲凄厲的呼嘯,將那些箭矢攔了下來,再一劍,那些士兵手中的弓弩統統折斷。

他號稱天水第一劍客,他的劍自然已并非凡人之劍,而像是一柄天神之劍,威嚴不可侵犯。

只見他提劍沖天而起,手中的劍往地上揮了幾下,劍氣排出,頓時地面上出現了幾條深深的大溝壑。

溝壑將瀧日軍的步伐阻了一阻,他落入了人群中,劍氣升騰,閃到哪里哪里便有血泉飛濺而起。

他的人也如他手中的劍一般,銳不可當,所向披靡,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禍神劍,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偏偏他的身形奇快無比,眾瀧日兵挺長槍攢刺,非但傷不到他,反因擠得太近,兵刃多半招呼在自己人身上。

可敵人人數眾多,哪怕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還是有人從兩側繞道而行,突破了他的防線,朝南方追了過去。

他縱身躍起,如翱翔在蒼穹中的蒼鷹,腳尖在無數瀧日兵頭上點過,朝那些人追擊而去。

這時,兩旁的山林之中一陣異響響起,無數大樹頓時傾倒,從林中射出,直朝他們沖了過來,不少人被大樹撞倒在地,大樹橫在路中間,阻住了瀧日兵的腳步。

緊接著,無數的火球從林中飛出,落在了瀧日軍中,將一個個已經成型的陣型打散,平谷之中,陣陣濃煙冒起。

濃煙之中,一隊平民打扮的人從山林中沖了出來,足有兩三百人左右,紛紛抽出了隨身攜帶的武器,直朝瀧日軍殺了過去。

這些人像是一隊從天而降的奇兵,頓時殺了瀧日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一道綠影高高飛起,腳下踩著一根粗壯的大樹,手中銀光一閃,如一條銀龍吞云吐霧,卷著凜冽的罡風,將圍在葉孤野身邊的人掃開,大樹砸在了地上,她也落在葉孤野的身邊,與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那是一名女子,皮膚白皙如玉,唇如櫻花點點,眼如璀璨寒星,眉如青黛入畫,身上散發出的清冷漠然,更稱得她猶如那雪山巔峰高不可攀的冰雪,干凈清透卻銳利。

她的身上還背著一個鼓鼓的包袱,赫然便是風靈四將中排行第四的靈歌。

葉孤野扭頭看她,眉頭一挑,問道:“是你?”

靈歌手一收,手中的靈滅再次飛起,卷住了幾名瀧日兵的長槍,手中勁力一吐,直接將他們的長槍扭斷。

她冷冰冰的回道:“是我,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倆扯平了。”

可她嘴上這么說,冷傲的面容下卻是一股怎么也壓不下去的欣喜,就連臉上也不自覺的出現了一抹紅暈,這是兩人自藏楓山莊一別之后第一次見面,算上去也有一年多了。

葉孤野并非是個風趣的人,在男女之事上說是根木頭也不為過,這些年除了父母妹妹和已逝的石伯以外,他對任何人都無感情,現在聽靈歌這么一說,當即回道:“如此甚好。”

“你……”靈歌一時語塞,她向來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很多話也是說不出口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陣無名之火,又不知該說什么,當即將火發泄在了朝他們沖上來的瀧日士兵身上,手中的銀鏈如潛龍出淵,飛旋著將幾名士兵掃開。

眼看著一柄長槍透過縫隙朝她背后挺刺而來,葉孤野眼眸一抬,閃身到了她的身后,伸手抓住那柄長槍,用力一扭,將長槍奪了過來,然后他隨手將長槍擲出,長槍砸在幾個人的身上,立即變得重逾千斤,那幾名瀧日士兵頓時翻到在地。

靈歌看著他護在自己身后,心中的不快頓時散去,又變得欣喜起來。

葉孤野又問她:“是他讓你來的。”

靈歌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葉孤野又問道:“他為什么不自己來?”

語氣中帶著幾分生氣和怒意。

“王上他還有要事要處理,不能親自前來。”

靈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他解釋,但她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怒意。

“哼!”葉孤野冷笑了一聲:“他不是想娶我妹妹嗎?”

靈歌一時語塞,忍不住扭頭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包裹,心中頓時為他們的王上擔憂起來,這樣去提親,多半是不能的吧。

葉孤野不再理她,手中劍一抬,殺了出去。

瀧日大軍因為這一隊人馬的出現,頓時被逼得慌亂了手腳,偏得這支隊伍配合得天衣無縫,各個都有以一當十之勇,一番激戰之后,眼看著自己這邊陣亡的越來越多,而對面的卻仿佛殺紅了眼,一個個眼露兇光,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嗜血惡魔,當即鳴金收兵,邊戰邊退。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這隊人馬便是在明淵之戰中讓他們聞風喪膽的風靈騎jing銳。

葉孤野和靈歌怕他們再卷土重來,率領著隊伍一路追殺了過去,在山嶺之中同這支瀧日軍展開了數場激戰,直到確定這支軍隊無法再追上無啟族人之時才作罷。

有了葉孤野替他們斷后,雖然瀧日國的大軍再也無法追上他們,可十萬兩黃金的誘惑太大,仍是有不少殺手在一路追擊著他們。

在又經過幾番惡戰,兩日沒日沒夜的趕路之后,凌汐池終于率領著她的族人同來接應她的人會了面,令她吃驚的是,來接她的居然是月弄寒。

原是月弄寒攻下了安都城之后,心中實在是對她放心不下,待局勢一穩,便將手中的事情暫時交給了謝虛頤打理,親自率領著一千人從安都城出發來接她。

無啟族人看著朝他們迎面而來的隊伍,馬蹄聲如雷奔,遠遠的便有一股凜冽的氣勢撲面而來。

他們又慌亂了起來,以為這又是來攔截他們的人,多日趕路,他們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就連一路護著他們的少女,也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縱使她不說,別人也能看出她快撐不下去了。

凌汐池排開眾人朝前走去,看到最前方的那個人之后,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激動道:“大家不要驚慌,是我們的人。”

月弄寒看見了她,整個人離馬而起,眨眼便到了她面前,看著她蒼白憔悴的面容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體內的真氣更是紊亂得不行,心中一陣說不出的心疼。

凌汐池沖他笑著說道:“我……我回來了。”

月弄寒情不自禁的伸手將她擁入了懷中,眼中一陣酸澀,連聲音也沙啞了起來:“不要說話,先休息一下。”

凌汐池搖了搖頭,指著身后的無啟族人道:“他們……他們需要食物。”

月弄寒當即吩咐人將帶來的干糧分了下去,也將一些清水遞給了她,手指卻往她的脈搏上一探,眉頭隨即蹙了起來。

真氣枯竭,內力使用過度,內息不穩,若是再不休息,她很有可能會力竭而亡。

看來這丫頭這些天是真的沒有把自己當人看。

他的心中又開始自責,從她劫了礦場開始,便有源源不斷的消息傳入他的耳中,他知道她是怎樣一路殺回來的,更知道與她交手的無一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她早已揚名整個江湖。

江湖中甚至給她取了一個外號——血色紅蓮,傳言她武功之高,心腸之毒,手段之狠,無一不讓人膽寒。

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么的不要命。

凌汐池喝了兩口水,又急急的要往回走,月弄寒連忙拉住了她,問道:“你要做什么?”

她說道:“哥哥……哥哥還在后面。”

月弄寒愣了一會兒:“葉孤野?”

凌汐池急忙點了點頭:“他替我們斷后,一直沒有追上來,我怕他出事。”

月弄寒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復雜的神色,拉著她不放,凌汐池掙了兩下,可她此時確實渾身無力,居然沒能掙開他的手,急聲說道:“你放開我。”

月弄寒手上一用力,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我會讓人去打探他的消息,你現在要做的事是好好休息。”

凌汐池伸手推他,月弄寒嘆了一口氣,指力一凝,封住了她的幾處大穴,看著她軟倒在自己懷中,他扭頭沖著身旁的小葉吩咐道:“辛苦你走一趟。”

小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領了十幾人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