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繞凌風臺

第二百三十八章:議婚

“既然如此,”靈歌將那個盒子又推回給她,“你若不想收,你便自己去還給他,我的任務是將這個東西交給你,可不是再替你送回去的。”

見她將盒子推給自己就轉身往外走,凌汐池站起來,喚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你如今是月凌軍的統領,這里也不該是我該呆的地方,自然是回我該呆的地方去。”

靈歌邊說邊拉開了門。

凌汐池氣道:“靈歌,你是你,他是他,你真的要為了他同我生氣,不顧我們之間的情誼。”

靈歌停下了腳步。

凌汐池接著道:“我與他的事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不會跟你們混為一談,無論將來如何,你永遠都是我同生共死過的朋友,就算你忘了我也不會忘!”

靈歌轉身看著她,凌汐池接著說:“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明白?”靈歌俏眉一挑:“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我們云隱國的女兒,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不會這么扭扭捏捏的耍小性子,你既然會為了他跳冥河,證明你是喜歡他的,如今他要向你求親,你為何又不收?”

凌汐池氣笑了:“你以為我是在耍小性子?”

靈歌冷眼看著她不說話,凌汐池嘆了一口氣,說:“你們都認為我年紀小不懂事是嗎,可這一年以來,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踩著血一步一步蹚出來的,我已死過兩次了,不僅僅是在與人斗,更是在與天斗,我承認我斗不過命運,它要我以葉孤尋的身份活著之時我就得是葉孤尋,它要我是凌汐池的時候我就得是凌汐池,若我是個愛耍小性的人,我活不到今天,蕭惜惟為我們無啟族做了很多我感激他,可他做這么多真的僅僅只是為了我嗎?他讓人拿著一個城印來讓我等著他,我就該感恩戴德的收下是嗎?”

“阿尋,”葉孤野走上來,“你不要難過,你若是不想收便不收。”

靈歌看了她一會兒,問:“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凌汐池搖了搖頭,說:“我不是誤會了什么,我是想通了很多東西不能強求,他若真對我有意,就請他親自前來證明,我更不想因為他讓我們姐妹之間存在芥蒂。”

靈歌的表情松動了下來。

凌汐池道:“你還是那樣的暴脾氣,一句話不對就要走,你剛來這里,想必還沒見過我們無啟族的人吧?”

靈歌不答話。

她又扭頭看葉孤野:“哥哥,你去見過了嗎?”

葉孤野點了點頭。

凌汐池道:“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吧,將那篇文章念給他們聽,也讓他們高興高興。”

她走到靈歌身邊,拉起了靈歌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好了,你別生氣了,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靈歌哼了一聲。

凌汐池將頭附在她的耳邊:“你早晚也得去見的呀,日后你們若是成婚,也要到他們面前去磕頭的不是?”

靈歌啐道:“你再胡說,我真對你不客氣了。”

凌汐池閉了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惹得靈歌笑了起來,見靈歌露出了笑意,她連忙將那個城印包了起來,遞給了她,一只手拉著她,另一只手拉著葉孤野,又到了另一個雅間叫上了月弄寒,便朝無啟族暫居的那座宅院去了。

族人們見她回來,紛紛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失蹤多日,再冷心冷性的人也開始為她感到擔憂,更為整個無啟族的未來而擔憂,無啟族僅剩這么點人了,沒有屬于他們的棲息地,說是無根浮萍也不為過,這個小姑娘是他們唯一的支柱,不知不覺間,他們也開始從心底認可她便是無啟族的新族長。

此前葉孤野只是偷偷來看過他們,并未表露身份,凌汐池正式的將他帶到了族人的面前,并將他們的四爺爺請到了上座,兄妹兩人跪在老人的面前,磕了頭之后,她鄭重的介紹了他的身份。

四爺爺對葉孤野還有些印象,他尚且還記得那是一個穩重懂事的孩子,也是族中年輕一輩中天資最高的人,現在看著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老人家頓時眼淚盈眶,不住的拍著他的手以示欣慰。

凌汐池將那篇檄文呈到了老人家的面前,老人家看了之后,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渾濁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如枯枝一般的手不停的顫抖著,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抹著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族人們一見他跪下了,全部跟著跪下,老人家雙手捧著那篇文章朝著蒼天叩了三個響頭,一字一句的將里面所寫的內容念了出來,他的聲音悲涼,似在告慰亡靈,又似在為無啟族這些年蒙受的不白之冤心酸。

不少人也跟著哭,老人家點了火將那篇檄文燒了,又朝著蒼天拜了三拜,站起身來,大聲道:“這是好事,不許哭,做飯,擺酒,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立即有人應了,張羅著人去準備晚餐,因著凌汐池的原因,這城中沒人敢看輕這些無啟族的人,平日里除了月弄寒會時常吩咐人來送酒肉米糧之外,九幫十二會也對他們格外照顧,吃的用的一應不缺,雪原五豹還特意同月弄寒講了,他們在安都城外還有幾個莊園,平時種些瓜果蔬菜,聽說無啟族人天生善耕種,若是愿意的話可以差人過去打理。

雪原五豹還說,反正他們五人閑云野鶴慣了,并不會時常在這安都城呆著,而且他們一輩子也是風風雨雨的過來了,年老時只想圖個自在清凈,功名利祿現在對于他們只如浮云一般,不會再去執著,剩下的是該留給年輕人去折騰了,留下了一句話后,幾人便又離開了安都城,據說是去赴毒風谷幾位蝎仙子的約了。

無啟族對土地有一種天生的敬畏和崇拜,再貧瘠的土地在他們的耕耘下都會變得肥沃,立即便同意了過去,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想憑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不想再仰人鼻息。

宅院里熱鬧了起來,幾個小孩子跑了過來,拉著凌汐池的手要同她玩,她便拉著靈歌跟她們一起玩了起來,葉孤野則和月弄寒一同陪著四爺爺到一旁說話去了。

四爺爺知道月弄寒如今是這安都城的主人,也知道他與自己的侄孫女走得比較近,尤其是在他們逃亡的路上,他親眼看著這個男人一路將他的侄孫女抱回了安都城,那種神態旁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這幾天他的侄孫女失蹤,他拄著拐杖去找了他幾回,更得知了他為了此事茶飯不思,現在侄孫女一回來他便又立即陪著過來,便多嘴問了一句:“好孩子,你和阿尋的婚期可定了?”

月弄寒正在喝茶,聽聞此言一口茶水嗆了出來,他看著正在院子里同孩子們玩球的少女,說道:“爺爺你說笑了,阿尋她并沒有同意嫁給我。”

四爺爺也跟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說道:“你和阿尋要抓緊啊,不是爺爺說你們,既然你們雙方都有意,就得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不然的話,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天天走在一起,這樣不合規矩,別人也會指指點點,你讓旁人怎么看阿尋。”

說罷,他扭頭看著葉孤野,征求意見般的說道:“索性小野也回來了,長兄如父,不如我們就把這件事替阿尋定下來,擇個好日子替他們把婚事辦了,阿尋也好名正言順的跟在他身邊。”

葉孤野默默的喝著茶,他心中明白,于公于私,四爺爺的提議都沒錯,在公而言,阿尋若是能同月弄寒成婚,那便是月凌軍正式的女主人,有阿尋這一層在,岳凌州再沒人敢看輕無啟族,在私而言,阿尋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這樣無名無分的與月弄寒攪合在一起,確實也說不過去。

他抬頭看月弄寒,問道:“你知我為何今日要找你比武嗎?”

月弄寒點頭:“你在怪我沒有護好她。”

葉孤野搖頭:“不,是因為你明知那個人沒死,卻仍然瞞著她。”

月弄寒沉默著,無言以對,他承認自己是有私心,并不想讓她知道那個人還尚在人間的消息。

葉孤野說:“你若愛她,便得尊重她,信任她,任何事都不能瞞她,若你能娶阿尋,這些事你能做到嗎?”

月弄寒宣誓一般的說道:“若阿尋真的嫁給了我,我必珍之重之,呵護她如珍似寶,凡事以她為先,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葉孤野看了一眼院子里笑顏如花的少女,眼中也柔和了下來,說道:“阿尋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如今她尚未滿十八歲,若是你真想娶她,便得先向我證明你能保護她,能讓她幸福,若是阿尋同意嫁給你,那時我必以無啟族之禮,十里紅妝,十里錦鋪,十里花河親自將阿尋送到你的手里。”

月弄寒問:“你要如何證明?”

葉孤野道:“至少在與瀧日國的一戰中,你要贏,只有贏了,你才有資格娶我妹妹。”

月弄寒說:“好,我答應你。”

葉孤野扭頭看著老人,問道:“四爺爺,這樣如何?”

四爺爺高興的點了點頭。

由于這是她與哥哥和族人第一個正式的團圓飯,凌汐池十分的高興,胃口也比尋常好了許多,靈歌也很開心,同她喝了許多酒,雷小虎也領著震雷鏢局的鏢師們過來助興,鏢師們走南闖北慣了,都是豪爽的性子,很快便將氣氛點燃了起來。

正喝得興起之時,軍營那邊派人送來了剛傳回來的捷報,由唐怒率領的那一支軍隊同沈行云的里應外合之下,順利攻下雪沁城之后,便立即揮軍進攻曲陽城,曲陽城守城的將領見岳凌州的其它四城都已落入了月凌軍的手中,率領著駐守曲陽城的士兵主動出城投降。

月凌軍有令,若是主動投降者,不得殺降兵一人,包括將領在內,曲陽城投降之后,整個岳凌州才算真正的落入了月凌軍之手。

捷報上還說,沈行云利用之前沈家堡的威望在雪沁城招兵買馬,已經組建了一支兩三萬人的軍隊,謝虛頤已經先行過去了,不日便會帶著那支軍隊回來進行收編。

這算得上是兩個非常好的消息,月弄寒尚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自罰了幾杯酒之后便先行離去。

葉孤野見眾人吃喝得差不多了,走到了凌汐池的身邊,說道:“阿尋,你陪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