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

第四百五十四章 快搬救兵

袁氏就這么一怒走了,接下來她該怎么辦?

起身走人,自然是萬萬不行的。袁氏正在氣頭上,若是她再明著對抗,只怕要鬧出軒然來。齊簫那邊……肯定也是瞞不過去的了。

也只能先跪在這兒了……

沈宜晴深呼吸口氣,挺直了腰桿,繼續跪著。

香菱和蘭初一直在旁邊候著,此時都是一臉焦急不安的看著沈宜晴。恨不得立刻扶了沈宜晴起身,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沈宜晴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連手指都未動過。

只是,袁氏根本沒出現,也不曾派丫鬟過來吩咐沈宜晴起身。

香菱躊躇半晌,終于湊上前來,低聲說著:“小姐,別跪著了,太太不會出來的……”

沈宜晴沒有抬頭,只輕輕的說道:“香菱,不用勸我了。”今天已經鬧的如此僵硬,如果她再起身走了,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雖然這么跪著也沒見得有什么用,可眼下除了跪著,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香菱最是清楚沈宜晴的外柔內剛的倔強性子,聞言暗暗嘆氣,果然不再多勸。卻沖蘭初使了個眼色。

蘭初也是個挑眉通眼的,立刻會意了過來,輕輕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慢慢退了出去。剛一出了屋子,便一路向書房小跑了過去。

齊府的書房和沈府的格局相差無幾,苦讀的學生只有齊簫一個。不過,孟夫子為人刻板嚴厲,上課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因此,書房外面倒是很安靜。

齊鐵柱正百無聊賴的侯在外面,待見到蘭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不由得一愣,笑著迎了上去:“你不好伺候少奶奶,跑這兒來做什么。”

蘭初滿心焦急,哪里有心思和他說笑,急急的問道:“少爺呢?”

齊鐵柱察覺出不對勁來,迅速的應道:“少爺在里面,孟夫子正在給他上課。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蘭初嘆口氣,低聲說道:“少奶奶惹的太太發了脾氣,現在正跪在那兒呢!”

齊鐵柱被嚇了一跳:“什么?你沒騙我吧!”少奶奶素來是個溫柔脾氣,在袁氏面前幾乎是百依百順,從來不曾頂撞過袁氏。怎么可能惹的袁氏大發雷霆?

蘭初跺跺腳:“這樣的事情我能騙你么?你快些進去稟報少爺一聲,不然,還不知道少奶奶要跪到什么時候呢!”

眼見著蘭初急的額頭直冒汗不似作偽,齊鐵柱總算相信了這個事實,卻愣是在原地沒有動彈。

蘭初又急又氣,白了齊鐵柱一眼:“你不肯進去,我來進去。”說著就要走進去。

這可把齊鐵柱大大嚇了一跳,連忙攔住蘭初:“這可萬萬不行。孟夫子的脾氣你們是不知道,發起脾氣來可真叫夠嗆。別看少爺膽子大,對這位孟夫子也很忌憚的。老爺太太也都很尊重孟夫子。若是少爺半途這么跑了出去,孟夫子非生氣不可,只怕事情鬧的更沒子收場了。”

蘭初頓住了腳步,眼淚蓄滿了淚珠,哽咽著說道:“可是,現下能救少奶奶的,也只有少爺了。”

齊鐵柱也為難了,臉色猶豫不定,想了半天才狠狠心說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就委屈少奶奶跪一會兒,等太太消了氣,自然會讓少奶奶起身的。少爺這邊就交給我,只要一散學,我立刻把此事告訴他。”

對齊鐵柱來說,自然是齊簫更重要些。

蘭初滿心不情愿,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嘆口氣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只盼著齊簫早點散學過去,不然,只怕沈宜晴今天的苦頭是吃定了……

蘭初走后,齊鐵柱的心里沉甸甸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自打嫁到齊府之后,沈宜晴處處小心行事,從不忤逆袁氏的心意。這幾個月來,袁氏雖然不待見沈宜晴,倒也沒有鬧出什么動靜來。

可今天忽然鬧了這么一出,又是為了什么?

齊鐵柱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其中的奧妙來,不由得頻頻向書房里張望。心里暗暗祈禱著,孟夫子啊孟夫子,你今天就早點散學吧!少奶奶身子嬌弱,若是跪的久了,肯定吃不消啊……

孰料,孟夫子今日偏偏講的上了興頭,竟是比遲遲沒有散學。

齊鐵柱終于開始著急了,不停的搓著雙手來回踱步。

就在此時,就聽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齊鐵柱!”那聲音里隱隱含著無名的怒火。

齊鐵柱喜出望外,立刻笑著迎了上去:“香菱!”

香菱繃著臉孔,壓低了聲音問道:“少爺還沒散學么?”

齊鐵柱苦著臉嘆氣:“是啊,我也著急的很呢!”

香菱輕哼了一聲,冷不溜丟的說了句:“我們小姐在那兒受苦,你有什么可急的。只管在這兒慢悠悠的等著就是了。”竟是將一腔怒火遷怒到了齊鐵柱的身上。

齊鐵柱略有些心虛的辯解道:“孟夫子上課的時候最忌諱有人進去打擾。若是少爺半途走了,孟夫子肯定會生氣的。到時候,老爺太太必然要怪責少爺……”

香菱直直的看向齊鐵柱,冷冷的說道:“照你這么說,少爺讀書是天下頭等大事,小姐的事情就不重要了么?你可知道,小姐已經在那兒跪了快一個時辰了……”

說到這兒,香菱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泣不成聲。

沈宜晴的倔強性子一上來,根本沒人勸得住。竟是生生的在那兒跪了快一個時辰,香菱勸了幾次也不肯理睬。又急又憂心,見蘭初無功而返,心里的火苗更是蹭蹭的往外冒。因此親自找了過來。

“香菱,你別哭。”齊鐵柱一見香菱落淚,立刻慌了手腳:“我這就進去稟報……”

“咦?小夫妻兩個這是怎么了?”一個熟悉的戲謔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正是齊簫:“小柱子,是不是你欺負香菱了?香菱別哭,說來給我聽聽,我給你做主,揍這個臭小子一頓給你解氣。”

齊鐵柱苦著臉唉聲嘆氣:“少爺,你就別再說笑了,我哪里舍得惹香菱生氣。是少奶奶出事了!”

什么?齊簫的笑容一僵,立刻大步走了過來,急急的追問道:“晴兒出什么事了?”

香菱哽咽著說道:“少爺,太太沖少奶奶發了一通脾氣,就走了。少奶奶還在太太屋子里跪著,已經快跪了一個時辰了……”

齊簫的臉色陡然變了,二話不說抬腿就跑。

香菱忙抹了眼淚,也小跑著追了上去,邊迅速的說了事情的原由始末:“……少爺,今兒個的事情實在怪不得少奶奶。太太幾句話沒說,便逼著少奶奶親自挑個通房丫鬟。少奶奶不肯點頭,太太便發了火,厲聲指責了一通。還說,最多再給一兩個月時間……”

齊簫用力的握緊了拳頭,臉色陰沉的不得了,卻是什么也沒說,嘴唇抿的緊緊的。

香菱說著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太太走了之后,少奶奶便一直跪在那兒,奴婢怎么勸都不起來。奴婢沒別的法子,只好讓蘭初來書房稟報一聲。沒想到小柱子他不肯進去通報……”

齊簫猛的頓住了腳步,狠狠的瞪向身后的齊鐵柱:“小柱子,你為什么不進去稟報?”

齊鐵柱滿臉的委屈:“孟夫子正在上課,奴才怕中途打斷孟夫子會生氣……”他也是為了齊簫著想一片忠心啊!怎么能全部怪到他頭上來?

齊簫氣的用力踹了齊鐵柱一腳,咬牙切齒的罵了句:“好你個齊鐵柱,要是晴兒有個好歹,我定然找你算賬。哼!”說著,看都沒看齊鐵柱一樣,便快速的跑了。

他速度太快,香菱根本跟不上,只遠遠的小跑著跟在后面。

齊鐵柱被罵又被踹,心里也是十分的委屈,憋屈的跟了上去。在香菱面前發起了牢騷:“我本以為過一會兒少爺就能主動出來,哪知道孟夫子今日散學這么遲。少爺怎么能全部怪我……”

香菱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說話!”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齊鐵柱呆了一呆,忙追了上去:“香菱,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

香菱沉著臉,冷冷的瞪了齊鐵柱一眼:“有什么可解釋的?在你心里,少爺自然是最重要的。你凡事都站在少爺的角度考慮。可我告訴你,小姐是我心中最最重要的那個人。我早已下定決心今生都會忠心伺候小姐。今天的事情足可看出你和我根本不是一條心,我對你太失望了!”

香菱隱忍的怒氣終于全數發作了出來,齊鐵柱從未見過香菱發這么大的火氣,自發的閉了嘴。

香菱卻是不肯再說一個字,就這么繃著俏臉跑了。

齊鐵柱張了張口,想喊住香菱,只覺得嗓子眼里似被噎住了一般,怎么也喊不出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香菱這么跑開了。

他也是為了少爺著想,才拖延了一些時間……可少爺絲毫不領情,香菱也生了好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