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琉璃點頭承認,若否認,也太矯情了。
但,后面又著補了一句,“我們是合作關系,是盟友,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想到郡王殿下幾回。”就是說,想是想了,可卻是公事,“我以為,殿下這么久沒找我,定然是一切順利,沒什么可以交換的信息,或者需要商量的要事。”說完,就去扶地上的搖光。
因為我怕看到你和水石喬一同出現,因為如何處置阿魯臺,有太多朝堂角力,我忙得腳不沾地。你只看到我下了一盤事關天下的大棋,豈不知多少工夫做在棋盤之外,哪有那么清閑。
蕭十一心道,卻隱忍著,沒有說出口。對琉璃,他無可奈何,又對去她抱搖光的行為實在看不下去,只好忍氣吞聲,單手把那漂亮的少年拎起來,丟到旁邊的短塌上。
“殿下還沒回答我,到底能不能把阿魯臺交給我?”琉璃不等蕭十一再生出幺蛾子,緊追著問,讓他沒有閑情閑時和閑心糾結感情問題。
蕭十一那么聰明,自然明白琉璃的小心機。但他向來不敢緊逼她,怕她才敞開一條小縫隙的心扉再度緊緊合攏,只得忍著心中的澀意道,“你要什么,我都會給你的。但我想知道,你真的要殺掉阿魯臺嗎?他活著,對我們的作用更大。或者說,對霍家軍的作用更大。琉璃,我知道你心中有仇恨,可不希望你意氣用事。”
琉璃想了想,誠實的道,“我不知道最后會怎么做,我得看到他的人,才分得清我心中的怒,所以我現在無法承諾你。不過,人活著不是非要保持理智的,有時候活的是一口氣。”
“殺了他,并不是最好的復仇。”
“我知道。”琉璃點頭。“可我心里會痛快。”
蕭十一抿緊唇,不語。琉璃也不催促,兩人之間再度沉默下來,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好半晌。蕭十一忽然攤開手,“要達到目的,路有千萬條。”
“所以?”
“拿去,阿魯臺歸你了。”蕭十一拿起桌上的酒壺,滿滿倒了一碗,仰頭飲盡,“只要你高興就好。”酒香清冽芬芳,伴著這句話,澆得琉璃心中的花枝,綻放出了小小的蓓蕾。
他若直接拒絕或者直接答應。她都沒有這么開心。可他做了認真的思考和權衡,最后仍然舍棄利益,選擇了更顧忌她的感受。被如此珍視和對待,但凡是人,是女人。都會感覺非常好的。特別是像蕭十一這樣對待正事,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來說。
“今冬雖然沒有去年那么冷而多雪,到底寒意深了。”蕭十一沉吟了片刻又說,“你出門辦個年貨什么的,最好穿件帶著大雪帽的斗篷,仔細被風吹到。”
琉璃挑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說這個。
蕭十一笑笑。“這回西北平匪,你哥哥立這么大功,皇上只有小賞,卻還沒有大封。因此水府外面,來來往往的暗樁可多呢。現下天黑得又早,酉時中(晚六點)各府就大門緊閉。街上別說行人,小貓小狗都沒一只。”
琉璃登時明白了。
要去大理寺那邊的暗獄,自然要在晚上。可那時才從水府出去,半夜再回來,實在是太扎眼了。化妝成水府的雜役都說不過去,所以必須要有所掩護。而她若以置辦年貨為借口,在大白天出去,之后隱藏在某個地方,再由別人假扮她在天黑前回府,她則半夜去辦潛入監獄的大事。轉過天,那西貝貨以同樣的方式換她回去。這樣最后就算再鬧到全城盤查,水府也把自己摘得干凈。只要她遮住了臉,身邊的丫鬟仆人不變,就沒人會發覺。
“我到哪兒去置辦年華呢?”琉璃直接問。
蕭十一就喜歡她這聰明勁兒,一點就透,而且利落干脆,絕不會婆媽。不過,他仍然忍不住要逗她,于是俯過頭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兒,“南京大街有家吉祥號北貨鋪子,里頭從東北販來的皮子很不錯的。你這么疼你這小兄弟,不給他買塊皮子做件小襖嗎?雖說一個小廝穿不起那么貴重的,不過套在大衣服里頭,倒沒什么礙緊的。”
“郡王殿下發財。”琉璃施了一禮,暗諷。
這個男人,編織的情報網絡遍天下,順帶著還做買賣。如此一來,密探們的經費解決了不說,還能賺出大把銀子,還真是半點人力不浪費啊。
“好說好說。”蕭十一調侃道,“報你的名字,全部半價。你若喜歡,送給你也成。”若嫁給她,都給她又何妨呢。
“后天去,時間上方便嗎?”正事!正事!才發現蕭十一是個跑題大王。
“我即刻安排,就后天吧!”重又俯頭,“你知道我這個人的,無利不起早,絕不做賠本的生意。這回算得上我額外幫忙,眼看過年,我生辰又到了。那請你給我做對皮毛耳套,這要求不過分吧?親手做哦。”
他的舉動突然,離得又近,琉璃沒能迅速反應,繼而避開。只感覺他的嘴唇皮似是擦過她耳朵上的絨毛,令她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聽他提到生辰,她的腦海里先是回想起去年除夕夜,蕭十一掏心窩子說了很多話,由此使他們的關系驀然就打破了隔膜,心,瞬間靠近。又想起九郎臨走之前,她傷到他,他氣得狠狠親她……
別燒盤!別燒盤!這樣拼命提醒自己,還努力克制,卻仍然覺得面頰發熱。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必然紅了臉。她用了多久才把那一幕扔到記憶的最深處,打算再不翻出來。可他輕易就又掀到那一頁,令她避無可避。那個……算強吻吧?只是后來她沒追究罷了。
“咦,怎么臉紅?想到什么?”他居然還有臉問!
“東西是沒那么難得,可殿下有點強人所難。”琉璃很佩服自己的反應,能這么快就找到合適的解釋,而且看起來還很坦然,“我女紅一向很差,這不是讓我獻丑么?不如,我讓青黛幫我。不是我吹。那丫頭做的活兒,比之宮內的尚衣局不差。”
“只要你親手做的,那才是心意。”蕭十一不干,“你的丫頭巧。我知道。可本郡王府里沒有巧手的丫鬟嗎?”
琉璃目光亂瞟,好不容易看到搖光動了動,就要蘇醒了,連忙道,“殿下不嫌丑,敢戴著出去,我怕什么呢?做就做!到時候扔了燒了,都與我無關。”
“琉璃給的,哪怕是一根草,我都當寶。”說起來。他這兒有她好幾樣東西呢。可不知是為什么,總是覺得不夠。她不肯來他身邊,就想要她的東西堆著,好像她哪天會跑過來要。那時候,他就可以扣下她了。
“那我先走了。后天的事就拜托殿下。”琉璃怕蕭十一再說出什么肉麻的話來,連忙向塌邊逃竄,試探著去輕推搖光。
哪想到蕭十一卻往外走,扔下一句話道,“本郡王算看出來了,你這小兄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看著斯文。其實是塊暴炭。還是本郡王先走,免得他醒了要報被打暈的仇,到時候管保鬧得咱們這個秘密的約會地兒,再也藏不了人。”說完,人影已遠。
琉璃愣了愣,再看看正努力睜開眼睛的搖光。忍不住就笑。才見一面而已,蕭十一就這么了解搖光了,果然家里有幼弟的人是彼此理解的啊。蕭蠻那家伙,鐵定也是不好管教的。
忽然之間,蕭十一在琉璃心中孔雀大水仙的傲驕形象有點坍塌。怎么感覺……他好像是又當爹又當娘的奶爸呢?
搖光很快清醒,果然要找“偷襲”他的小人拼命。到底是小孩子啊,還是男孩,實在是太愛打架了。琉璃好說歹說,最后連“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古言搬都出來了,搖光才決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第三天早上,琉璃早飯后,就帶著青檸和唯唯兩個外出隨行丫頭和小貓小狗兩個小廝,出門置辦年貨。她沒有直接奔南市大街,而是先去北市的首飾鋪子,挑了很多過年打賞的金銀吉祥物,再去南京大街買衣料、胭脂水粉什么的,最后才進了吉祥號。
像她這樣的土豪客人,自然會被迎到后面,一邊坐著休息,享受店家提供的茶點,一邊等著伙計捧上上好的貨品,細細挑選,倒不用站在外頭的店面。如此一來,做點什么隱秘的事也方便。但她沒想到,蕭十一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一個身量跟她差不多的丫鬟,一個身量和搖光差不多的丫鬟。蕭十一的頭號心腹袁丹青親在現場,負責整個以假換真的行動。
搖光一看就不干了,“憑什么讓個女人扮小爺啊,侮辱斯文是吧?”
那兩個丫鬟低眉順目,并不回話,站得溜直,顯見是訓練有素。
“這位小爺您看您。”袁丹青順著搖光的話茬說,笑得客氣但帶惡劣,和蕭十一就像是一窩生出來的狐貍,“您長得這般清秀美麗,普通少年哪里扮得了?你仔細看,這丫鬟眉眼間還有幾分像呢。再戴上毛帽子,不死乞白賴的看,還真分辨不出。”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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