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她還有許多奇思妙想,我都不清楚,她是從哪學了那些奇奇怪怪,又格外有道理的東西。”
顧清歡道:“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總是一身暮氣,哪怕知曉許多道理與事,也不肯去做。”
楚萱一愣:“為什么?”
就憑那女子先前說的話,便知她的心胸氣概與一般人不同。
可為什么表現得如此喪氣?
“她說,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就被不幸壓垮,拖著這殘軀茍延殘喘,能否出頭,對她來說早就不重要了,活得好與不好,再過不久,不都是塵歸塵,土歸土?”
顧清歡帶著些許感慨說道:“后來不知怎么,又想開了,她當時雖然只是起了一點念頭,可我相信,只要她想,沒什么她做不到的。”
楚萱聞言,松了口氣:“有這般見識的女子,確實不該自暴自棄。”
“那后來,你再沒見過她了?”言錦從顧清歡的話語中,讀出了一些信息。
“嗯。”顧清歡語焉不詳,“我那時遇到一些事。”
見顧清歡不愿多說,兩人也沒有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被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有些期待了。”楚萱將話題拉回賑災一事上。
顧清歡哭笑不得:“你施粥只是為了偶遇么?這事可沒你想的那么好,說不定一天下來,你手都抬不起了。”
她那時才幾歲,與她一起施粥的人有不少,如若不然,她一個小孩怎忙得過來?
顧清歡還記得,她被顧家的侍衛守著,站在一鍋熱騰騰的白粥前,拿著一個木勺子,給排隊的災民舀粥。
許多人嫌她一個孩子手腳不利索,怕她盛不了幾顆米,便去了別的隊伍。
那時,她也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哪怕她不休息,一整天都在努力的給人舀粥,眼前的隊伍怎么也看不到頭。
人世間的苦難,不過如此。
似乎無論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頭。
與楚萱言錦兩人聊著,顧清歡也想到了不少小時候的事。
回去時,知秋見顧清歡面帶感慨,不由得問道;“小姐今日與言小姐、楚小姐聊了些什么嗎?”
“聊了些小時候的事。”顧清歡隨口說道,“楚萱要去城外施粥,錦兒提到我以前施粥的事……沒想到那些舊事,還有人記得。”
言錦提起的時候,顧清歡還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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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她在城中的惡名不斷,哪有誰記得她小時候做過的善事?
沒想到,言錦記得。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知秋聞言,也有些感慨,“都過去八年多了吧?那個冬日,小姐你隨老夫人赴宴,回來的路上,小姐你嫌馬車里太悶熱,便伸手掀了車簾,結果不小心看到外頭跟狗搶吃的,被狗咬傷,滿臉是血的人,嚇得哇哇大哭……”
話還沒說完,知秋感覺到一股冷意。
知秋的笑臉一僵,抬頭就見顧清歡笑盈盈的看著她:“繼續說啊。”
知秋:“……”奴、奴婢不敢。
一旁,知月見知秋慫的縮成一團,忍不住偷笑,又好奇問道:“后來呢?”
她與知秋不一樣,并非隨顧清歡從小一起長大。
那時候,她還沒跟著顧清歡。
“后來……”
知秋支支吾吾,偷看顧清歡。
顧清歡沒有多問。
哪怕她看出來,知秋在撒謊。
晚上,顧清歡被顧何氏叫去云夢齋用膳。
顧以賢與顧景行也在。
自從顧清歡愿意與父兄同桌吃飯后,顧何氏總會創造各種機會,一家人團聚在一起。
顧清歡也默認了顧何氏的做法。
只是今日,她能感覺到桌上的氣氛不一般,她與顧何氏倒沒什么,問題出在顧以賢與顧景行身上。
兩人雖然吃著飯,卻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別的事。
顧清歡眼底一閃,看來二皇子聯合宣寧侯貪污的影響,已經慢慢擴散了。
也不知言昭那邊,有什么計劃。
“聽聞陳羽裘已經到戶部赴任?”顧何氏忽道。
她今早也收到了消息。
畢竟顧景行在戶部任職,顧何氏關心一下也是難免。
“是。”顧景行點頭。
顧何氏想了想,忽道:“你大伯有什么表示?”
顧家人心里清楚,顧以文盯上戶部左侍郎一位已久,一直認為那是他的位置。
如今被別人坐上,也不知顧以文會是什么反應。
顧景行道:“大伯并無表示,反而……很親近陳大人。”
說這話時,顧景行也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顧以文會心有不甘,可沒想到顧以文會那么討好陳羽裘,沒有半點遺憾的樣子。
轉念一想,顧景行又沒什么意外。
大局已定,顧以文再怎么不甘心都沒用,不如去討好陳羽裘,留一條后路。
畢竟,侯府對于顧以文,已經不可靠了。
想到這里,顧景行眼中閃過一絲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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