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知道,言昭指的是她提起神醫寧兮一事。
“此事成與不成,還不清楚,不必如此鄭重。”
顧清歡道:“再者說,錦兒是我的好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忙,若要認真講究什么人情,那就太生分了。”
言昭聞言,笑而不語。
兩人很有默契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們并非什么矯情的人,雙方都知道對方本質是什么樣的人,所以沒有過多客套。
“事情已了,我就先回去了。”顧清歡道。
“等一下。”言昭忽然開口。
顧清歡起身的動作一頓,疑惑的看向言昭,“言公子還有何事?”
言昭看著她,眉目一如既往的溫和,給人如沐春風的親近。
顧清歡知道,這一切只是言昭的偽裝罷了。
真正的言昭,如她一般,對外人冷漠得很。
只是,無論多清楚這只是言昭的偽裝,可每次對上言昭的視線時,顧清歡總會有那么一瞬間,好似被迷惑了一般。
要是調換兩人的性別,言昭這男人,真擔得起“藍顏禍水”這四個字了。
顧清歡惡趣味的想。
“我送你。”言昭的聲音從顧清歡耳旁響起。
顧清歡回過神,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言昭。
臉上寫滿了“你瘋了嗎?”這四個大字。
“這可是云深樓。”顧清歡怕言昭忘了場合,加重語氣提醒道。
“我知道。”言昭點頭,那淡淡的模樣,似乎在回答顧清歡臉上的字:我沒有瘋。
顧清歡一陣無言,才開口:“你信不信,你若是送我出去,被誰看到了,明日帝都內有關于你我的事,將會鬧的滿城風雨?”
“我知道。”言昭又點頭。
顧清歡驚疑不定:“那你還……”
“所以我只送你到門口。”言昭又道。
顧清歡:“……”哦。
嚇死她了。
剛才言昭說出“我送你”的時候,顧清歡下意識以為,這男人要將她送出云深樓。
那畫面,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誰人不知顧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草包,這么多年來負面傳聞纏身,名聲難聽得很?
又有誰人不知言家大公子年少有為,風華無雙,乃整個帝都下至八歲,上至八十歲女性的夢中情人?
若是被人發現這如玉君子和一捧黑墨“廝混”到了一起,大家怕是要將她這捧黑墨拿刀子削走!
思及此處,顧清歡只覺惡寒。
“不走了?”言昭見她在發呆,隨口一問。
“當然要走!”顧清歡毫不猶豫道。
想到剛才那些畫面后,她覺得以后還是少跟言昭單獨相處才好。
如若不然,她小命難保啊!
言昭狐疑的打量了顧清歡兩眼,但沒有問什么,起身將顧清歡送到門口,都沒客套去目送顧清歡,就隨手關了門,坐回先前的椅子。
聽著顧清歡的腳步遠去,言昭抬眼看向對面的空椅子,好似在看某人一般。
明明這也不對,那也不對……
怎么就讓人如此在意?
“咚咚。”
就在此時,有人敲了門。
言昭一頓,他并不認為是顧清歡折返回來了。
先前雖在想事,他卻聽見了那熟悉的腳步聲。
“進來。”言昭道。
下一刻,大門從外被人推開,一名身形高大,頭戴紫金冠,身著白色燙金邊長袍的年輕男人踏入門內。
“子諫。”
男人看到言昭,那張不怒自威的嚴肅臉龐上,出現了淡淡的笑意。
子諫便是言昭的字,只有少數好友,才會在私下這般稱呼他。
眼前的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看到他,言昭一斂先前的隨意,多了一分恭敬,他起身拱手行禮:“大皇子。”
眼前的男人,便是大璋王朝皇帝的大兒子,司修澤。
“莫要在意那些虛禮,此處不過你我二人。”
司修澤走了過來,虛扶言昭一把,然后坐到言昭對面,他一掃桌上的兩幅碗筷,問道:“你的客人走了?”
言昭道:“剛走不久。”
“女人?”司修澤別有深意的笑了笑。
言昭落座,笑容淡淡:“在這云深樓,也沒什么能瞞過大皇子的。”
“我可沒派人監視你,你該知道我的脾性。”司修澤叫了聲冤,“只是看著碗筷擺放,帶著女子的秀氣。”
言昭并不意外司修澤的敏感觀察力。
母后早亡,又很可能是未來太子的孩子,能在虎狼環視的皇宮內平安長大,還默默發展自己勢力的人,怎么會簡單?
言昭正是看中了司修澤的能力,才與他交好。
盡管外界大多看好有強大背景的二皇子司修遠,可言昭并不認為那個蠢貨能登上皇位。
倒是眼前這不被看好的司修澤,言昭很是看好。
盡管言家不想參與這類斗爭,可有時候,你站到一個高度,便時常會身不由己了。
“是。”
言昭想著,十分平靜的承認了司修澤的猜測,“我約了顧小姐。”
“顧小姐?顧……”
司修澤很快有了一個猜想,他的表情古怪:“永安侯家的那位……?”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言昭會與那種人有交集,司修澤又喃喃:“還是說別家……”
“就是她。”
言昭干脆的點頭,“顧清歡,顧大小姐。”
饒是司修澤,得到了肯定答案后,還是張大了嘴,一副見鬼的模樣。
“你看上她了?”司修澤比言昭更直白。
言昭一頓,眉頭微皺:“她是我妹妹的朋友。”
頓了頓,言昭又道:“我欠她一些人情,今日相見,是她之前拜托了我一些事……”
“你真要對她沒什么,何必要解釋這么多?”
司修澤打斷了言昭的話,饒有興致的盯著言昭看,“直接承認豈不是更好打消我的‘猜測’?”
言昭聞言,這才察覺,自己的話有些多了。
“我對她的確沒有別的意思。”
言昭恢復平時的淡然,“她與一般女子不同。”
“所以你才看上了她?”司修澤露出了然的神色。
言昭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司修澤看。
過了一會,司修澤投降了,他話鋒一轉:“若真是顧清歡……”
司修澤的語氣變得莫名,有些復雜:“是她救了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