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她說的話別人聽不懂(兩章合一)
之前派出去的幾個人,也陸續回來了。
李老四賣出去的那些書,只追回了幾本,就是王秀才和他的兩個學生買走的那些。
經由書鋪賣出去的,年代久遠,書鋪老板早就不記得賣給什么人了。
楊太醫的醫書都被曾經在四時堂坐診的溫大夫買走,溫大夫如今已經不在四時堂了,去了其他地方,加之那些書并非時家之物,也就不用追回了。
不過,最令趙時晴驚喜的是,那只金鎖竟然找到了!
原來,當日李老四、崔小狗和王大趕去當鋪,把那只金鎖做了死當,他們三人把錢分了,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后。
可是李老四在鎮上收過保護費,崔小狗也是混混,當鋪的朝奉收下這只金鎖時,便懷疑這是贓物,因此當時便想要放上一陣子再出手。
可是沒過兩天,朝奉便聽說了王二趕的死訊,而那天一起來當金鎖的人,其中一個就是王二趕的哥哥王大趕。
小地方熟人多,朝奉稍微一打聽,便知道了那只金鎖的來歷,原來那竟是王二趕死時抓在手心里的東西。
朝奉后悔不已,原本只猜到這是贓物,卻沒想到中間竟然還有人命。
好在小孩子戴的小金鎖,份量不重,值不了多少銀子,賠得起。
于是朝奉索性就把那只金鎖壓箱底了,原本是想過些日子就去熔了,不過后來王二趕之死沒有了下文,這金鎖也無人提起,朝奉也就不再戒備,時間久了,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直到那日,有人來打聽這只金鎖的事,并且愿意以三倍的價錢購買,且不會追究。
朝奉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只金鎖。
甄五多把金鎖交給趙時晴時,還貼心地配了一條大金鏈子。
趙時晴歡天喜地,她這個年紀,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她有很多頭面首飾,平時很少佩戴,偶爾戴一戴,還被她給弄丟了,凌波跟在她后面撿,總還會有找不回來的時候,她也不甚在意,只要不是父王和兄姐送的,丟了就丟了。
可是這枚金鎖,趙時晴卻是珍而重之地貼身戴著,又讓凌波替她仔細檢查,確保那條大金鏈子很安全,打架也不會輕易被扯斷。
當年從黑心郎中手里買走趙時晴的那個王拐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萬幸的是,他一直都在衙門的海捕公文上,甄五多也發了暗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王拐子還活著,就一定能將他繩之以法。
可惜假貨郎卻如石沉大海,留下的最后線索,就是那個死了的王二趕。
按照趙時晴和甄五多的分析,假貨郎是殺手中的一人,他是被留下來做收尾的,因此,他拿走時家的金銀細軟,做出時家人跟著楊太醫一起逃跑的假象,繼而又假扮貨郎放出消息,讓不知真相的村里人誤以為時家人去給女兒治病了。
對上,楊太醫不想為孝康皇帝醫治,因此帶著收留他的時家人逃跑了。
對下,村里人不知道楊大夫就是擅治眼疾的大國手,因此,他們更容易相信時家是去外地給女兒治病這個說法。
因此,無論是對上還是對下,都是死無對證,完美。
只可惜他們雖然算無遺策,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野狗救人的事情發生。
而王二趕是個三流小偷,假貨郎拿走時家的金銀細軟,本來就只是想要做成時家人逃跑的假象,卻沒想到竟然被王二趕這個小偷盯上了。
王二趕技能平平,而假貨郎是殺人如麻的殺手,只是因為他在上坡上遇到路牛兒,就要將年僅七歲的路牛兒致于死地,更何況王二趕還是成年人,假貨郎便殺了他。
這也是那個假貨郎留下的最后線索。
王二趕死后,這個假貨郎便如石沉大海,消失無蹤。
時家三口雖然是現在下葬,但已去世十年有余,做為孝女的趙時晴守孝或者不守,都不會為人垢病。
更何況,甄五多也舍不得讓小孫女獨自留在這里住三年,因此,祖孫倆商量之后,讓孟家兄弟留在竹西塘。
孟家兄弟就是之前派去保護路牛兒的那兩名壯漢,他們是漁村的孤兒,是甄五多替他們葬了父親,又將他們養大成人。
讓孟家兄弟留在竹西塘,一是守墓,二是照看房子,三是留意這邊的動靜。
兩天后,一行人離開竹西塘,前往廬州城,蕭岳和秀秀還在廬州。
去廬州的路上,途經老黑住的村子,趙時晴買了十斤肉去看望老黑。
開門的是老黑的老主人,老人已是古稀之年,雙眼紅腫。
趙時晴說道:“老伯,我小時候住在竹西塘,有一次掉到土坑里,是老黑把我拖上來的,現在我回來了,聽說老黑還健在,便在臨走之前過來看看他,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老伯聽到老黑的名字,嘴唇抖動,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姑娘,你來晚了,老黑昨天就從家里走了,我找到半夜,才在一個樹洞里找到它,它半截身子在樹洞里,半截身子在外面,我找到它時,它已經咽氣了。
這狗仁義啊,仁義啊。”
老伯說著說著,便落下淚來。
趙時晴怔住,她聽說過好狗不死在家里的說法,但是真正遇到,還是第一次。
吳地沒有吃狗肉的習俗,當然,餓急了的叫花子除外。
老黑已經埋了,就埋在屋后,
趙時晴過去時,看到一只黃狗趴在墳前嗚咽。
老伯說道:“這是小黃,這個月剛下了一窩崽,老黑的。小黃也是個仁義的,今早它來找老黑,恰好看到我把老黑埋了,它就趴在這里,說什么也不肯走。”
趙時晴打量小黃,嗯,頂多一歲,老黑這是老夫少妻啊。
沒想到老伯又說:“以前村里沒有黑狗,自從我把老黑帶回家,村里最多的就是黑狗了,滿村都是它的孩子。”
趙時晴:原來你是這樣的老黑。
趙時晴問道:“小黃也是您養的嗎?”
老伯搖頭:“它家在前面,不過它生的崽子,被我抱回來兩只,兩只都是黑的,像老黑。”
趙時晴心中一動,對老伯說道:“老黑的崽子,能給我一只嗎?”
她怕老伯舍不得,忙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老黑是我的救命恩狗,我會把他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公的,我給他娶媳婦,連他的兒子孫子一起養,如果是母的,我給她招婿,讓村里最帥的崽兒給她當女婿!”
老伯這姑娘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懂,可是放在一起,他怎么就聽不懂了呢?
不過,當趙時晴從老伯家里離開時,手里抱了一只小黑狗,那是老黑的兒子。
她把小黑狗抱到老黑的墓前,小黃湊過來聞了聞,抬起頭與趙時晴對視,目光清澈。
趙時晴:“這是你和老黑的崽,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他,以后路過這里,我會帶他來看你。”
小黃:我信你一次,你不要騙我。
趙時晴蹲下,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小黃的:“放心吧,姐們兒!”
甄五多和蕭真一直等在村口,見趙時晴回來時,手里還多了一個黑乎乎的毛團兒,蕭真的眉頭微動,甄五多笑著說道:“寶貝大孫女,你這是又給自己找了一個小伙伴?”趙時晴抬起小黑狗的爪子,沖著甄五多打招呼:“這是老黑的兒子,就叫小黑吧。”
蕭真:你可真會取名字。
趙時晴剛剛說出“小黑”兩個字,便有兩只黑狗沖她汪汪大叫。
別人聽不懂,趙時晴卻是秒懂,這兩只黑狗全都叫小黑,還以為是在叫他們。
趙時晴只好給小黑狗改名字,可是她是取名廢,實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蕭真說道:“要不就叫小夜,夜色的夜。”
夜色是黑的啊。
趙時晴撫掌稱贊:“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她抱起小黑狗親了親:“咱們有名字嘍,咱們叫小夜嘍。”
小夜奶呼呼地叫了一聲,啊,這個兩腳獸能和他說話啊,他喜歡。
現在趙時晴身上背了兩個布兜子,一個裝著小妖,一個裝著小夜,壓得她快要直不起腰了。
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一看!
凌波要替她背一個,趙時晴不肯,她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但是小妖不愿意了:貓不想和傻狗在一起,貓會變傻。
于是小妖去找凌波了,趙時晴看看自家傻狗,這傻小子咧著嘴沖她傻笑呢。
一路無話,眾人趕在關城門前進了廬州城。
趙時晴在城里租了房子,甄五多和蕭真全都帶了隨從,趙時晴的房子里住不下這么多人,于是兩人各帶一名隨從,讓其他人去了客棧。
來到那處租來的房子,開門的就是沈觀月。
直到此時,看到沈觀月,蕭真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聽到院子里傳來趙時晴的聲音,秀秀便飛奔著跑了出來,看到除了趙時晴還有其他人,秀秀嚇了一跳。
趙時晴向眾人介紹秀秀,說了秀秀的身份。
得知秀秀一家竟然也是被滅門的,且,她的小叔就是那個意圖行刺長公主夫妻的殺手,蕭真的眉頭擰在一起,不過,當他得知趙時晴在跟秀秀學習易容時,他忽然問道:“你舅舅是不是燕別?”
秀秀一怔,忙道:“公子認識我舅舅?”
蕭真點點頭:“你舅舅請我幫忙尋找你。”
秀秀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其實當日姐姐就是讓她去找舅舅的,可她自作聰明,想為家人報仇,帶著大胖跑到了兆亭鎮。
她以為舅舅不知道她家被滅門的事,直到今天遇到這位甄公子,她才知道,舅舅不但已經知道了,而且還在找她。
趙時晴說道:“既然這樣,那你給你舅舅寫封信報個平安吧。”
秀秀搖頭:“我舅舅是隱居的,官驛的信送不到他那里。”
蕭真想了想,說道:“你把信交給我,我想辦法讓人給他送去。”
秀秀大喜過望,連忙去寫信了。
趙時晴笑嘻嘻地對蕭真說道:“真巧啊,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她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不給不給,這是小羊哥哥的信,神醫爺爺讓我保管的。”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神情古怪地看著蕭真。
蕭真:“怎么了?”
趙時晴深吸口氣:“明天一早我要回竹西塘。”
“我和你一起。”蕭真說道。
趙時晴沒有拒絕,就在剛剛,當那個聲音響起時,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的小羊哥哥就是楊太醫的孫子楊秋。
楊太醫留給楊秋的那封信,被她藏起來了。
她記起藏信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封信還在不在,她要回去找一找。
聽說趙時晴明天還要走,秀秀舍不得,拉著她碎碎念,趙時晴這時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咦,那位趙老爺子沒來找你們嗎?”
秀秀不明所以:“什么趙老爺子?這是哪位?沒有人來找過我們啊。”
趙時晴奇道:“我走的時候,把這里的地址告訴他了,他窮得叮當響,沒來這里,那他住在哪里了?”
這就是不解之謎了,因為秀秀和沈觀月全都沒有見過這位趙老爺子趙行舟。
畢竟是欠了自己幾萬兩銀子的人,趙時晴還是很關心的,她讓泥鰍和沈觀月在城里打聽一下,有沒有一個瘋瘋癲癲講官話的小老頭。
聽到他們幾人在商量找人的事,蕭真想起在城外村子里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老者。
那老者有些面熟,可是蕭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了,前世今生,他見過太多人了,他甚至無法確定,這是前世見過的,還是這一世見過的。
趙時晴說老者名叫趙行舟,這更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雖說趙是國姓,可是天下姓趙的人何其之多,大多數姓趙的和皇室沒有關系。
趙行舟腦子不太靈光,趙時晴擔心他會被人欺負,甄五多聽說這事之后,索性派了自己的人和泥鰍沈觀月一起找人。
放下他們全城找人不提,次日一早,趙時晴和蕭真便動身返回竹西塘。
兩人輕裝簡行,馬不停蹄,趕在晌午之前回到竹西塘。
看到他們忽然回來,孟家兄弟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趙時晴只沖他們點點頭,便飛奔著來到當年她和祖母一起住過的房間。
前些日子,趙時晴一直住在這間屋子,這間屋子里的簾帳被褥,連同擺設都是新換過的。
好在床沒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