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該去搬磚了

710.大儀朝宰相

(女生文學)

阿米爾的信中提到,有一個谷蠡產婦在撤退途中,因為一路顛簸提前早產而引發了難產。

如果是之前,在風平浪靜的聚集區,或許還有搶救的機會。但在撤退途中,這一點就很難做到。

即便如此,阿米爾還是令人立即搭建臨時住房,讓大夫來盡力搶救。

但這一切被產婦拒絕了。她表示絕對不能延誤撤退的進度,然后一直叫著“你們放心,我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就這樣,她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生下了孩子。

孩子呱呱墜地時,產婦已是氣若游絲。

當大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告訴她是個男嬰時,產婦欣慰地笑了。然后說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心痛的話:“好,好,好,讓他長大后去當天汗的兵,保護我們的父老鄉親。告訴他爹,我只有一個愿望,他們父子兩人中,有一個能成為于郎部曲,我死也甘心了!”

這是這位母親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

王策把這番話當眾宣讀之后,所有臨時軍團的將士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血債血償!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產婦的丈夫現在就在臨時軍團當兵,當王策親自找到他,讓他回去照料孩子和安置老婆后事時,他像一頭瘋狂的獅子一般跳了起來,赤紅著眼珠子吼道:“軍團長,如果你是我,又怎樣?”

王策呆了好一陣子之后說道:“我立即寫信,讓于帥給孩子賜名!”

說完之后,王策不再看這個剛剛當了父親,也是剛剛失去了妻子的戰士一眼,返身快步走到高臺上:“眾軍聽令,即刻撤退,今日夜里全部進入峽谷!”

“喏!”臨時軍團發出的吼聲讓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

第二日,胡忠仁如約來到了懷英閣。

賓主坐定,閑聊了幾句之后進入了正題。

胡忠仁昨天打定主意,暫時還不能完全站隊到秦曉鸞這邊,但該示好還是要示好的。至于方法嘛,他也已經想好了。那就是給秦曉鸞提供后宮中的情況,但又不過于說深。這么一來,不管將來如何,也都能做到可進可退。

“皇后是后宮之主,這個老奴就不多說了。”開場白之后,胡忠仁說了起來:“其次就是陳貴妃了,圣上可是極為鐘愛的。”

秦曉鸞心里一頓。

在這勾心斗角的宮中,每個人的每句話都值得斟酌。尤其是像胡忠仁這種老狐貍,在完全降服他之前,說話最多只說三分。因此對于他說的話,不管哪一句、乃至于哪一個用詞都要反復思量。

陳貴妃受寵,是個眾所周知的事情。胡忠仁沒必要專門說這個,所以重點就在于這話中的潛在意思。

這句話里有兩個關鍵詞。第一個詞是“極為”,這個詞相當于就定義了陳貴妃是“最”受寵的。

第二個關鍵詞是“鐘愛”。如果是從一個普通人口中說出來,“鐘愛”和“寵愛”意思基本上是完全相同的。但從胡忠仁這種人口中說出來,這一字之差,可就是天差地遠了。

簡單點解釋,寵愛,是指的一時受寵;而鐘愛,指的是一直受寵。

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秦曉鸞不動聲色地問道:“多謝大哥,還有其他人呢?”

胡忠仁瞇著眼睛笑了,因為他也達到了試探的目的。

在此之前,胡忠仁并不能確認秦曉鸞在懷英閣建設模型以及吃粗糧這些事,到底是因為出身的原因還是有意為之。或者說,不能判定秦曉鸞到底有沒有后宮爭霸的欲望,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確認了:眼前這位武才人可是心思縝密,一切都已在謀劃之中。因為武才人問的這句其他人呢,代表著要“知己知彼”,站在高處搞清楚所有的情況。這就完全合乎兵法之道。也難怪,畢竟是跟過于奇正的人。那個于帥運籌帷幄的本事可是天下皆知啊。

當然,這些話不可能說出來。胡忠仁繼續用聊天的語氣說道:“四妃之中,賢妃之位一直空著。張淑妃也是圣上所寵愛的。才人還不知道淑妃的出身吧?”

秦曉鸞心里暗叫一聲“果然如此”,這次胡忠仁用的便是寵愛一詞。于是展顏一笑說道:“小妹哪里知道?還請大哥賜教。”

胡忠仁壓低聲音說道:“張淑妃是房司空的外甥女。”

秦曉鸞心里有些不以為然。

房司空是皇帝的肱股之臣,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別的不說,本朝總共就兩個正一品官員,他是其中之一,已經說明了問題。但外甥女嘛,雖說也是親戚,但隔得還是有點遠。若說是房司空的女兒,情況又另當別論了。

胡忠仁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呵呵一笑說道:“要說,這也是一件朝中趣事呢。”

秦曉鸞當然知道,胡忠仁此來絕不是和她說什么“趣事”取樂,這中間必定有什么彎彎繞繞。但臉上還是表現出一副無知少女聽到好玩的事情之后的好奇之色:“有何趣事?大哥趕緊說來聽聽。”

胡忠仁便開始講了起來。

房司空被圣上譽為“籌謀帷幄,定社稷之功”,可是本朝數得著的重臣。但偏偏有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那就是,房司空非常非常怕老婆。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老婆做主,甚至連每天出門穿什么衣服、和誰吃飯都是房夫人一手操辦,不許其他任何人插手。

有一次,圣上心血來潮,請開國元勛赴御宴。喝得興高采烈之際,鄂國公、盧國公等人便拿出房司空怕老婆的糗事作為佐酒的笑料。

在一眾老兄弟面前,房司空面子上實在掛不住,于是吹了幾句不怕老婆的牛皮。

這時趙國公獨孤無忌也來了興致,當即說道:“房兄,你當真不怕嫂夫人?”

見獨孤無忌這個滿肚子壞水的老賊胚開口,房司空心里便有些虛了。但這么多人在這里也下不了臺啊,只能死鴨子嘴硬地回答:“房某身為大儀朝宰相,什么陣仗沒見過,會怕一個女人?再說了,老婆又不是老虎,她打也打不過我罵也罵不過我,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