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該去搬磚了

897.陶罐的圖畫

秦曉鸞等人心里不由得覺得奇怪。

雖說先秦時期也有很多人用陶罐作為陪葬,但通常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位高權重的秦始皇怎么會用價值如此低廉的東西作為陪葬品呢?還有,即便是用陶罐陪葬,也只是在墓穴之中,斷斷不會放置在棺槨內。

這就和咱們“事死如事生”的文化傳統有關。

在我國的傳統文化中,人死后的那個世界和活著的這個世界差異并不大,香燭紙錢等祭品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因此無論是墓穴的建造,還是陪葬品的擺設,都是以人活著的標準進行。

就以這個秦始皇陵來說,那些兵馬俑之類的也體現了這一點。

按照這個法則,在棺槨中放的都是死者的隨身物品,通常是生前喜歡而且比較貴重的東西。

姚徹伸出探陰爪,勾了一個陶罐出來。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小心地擦拭著陶罐。

陶罐擦干凈之后,幾人同時看到了在其底部有一個奇特的圖案。

說圖案也不準確。盡管這個圖案看上去像是一條倒立著的魚刺,但并不是真正的畫,而應該是某種符號。

閻本德兩只眼睛不斷眨巴著,似乎想到了什么,隨即用詢問的目光看了姚徹一眼。

姚徹遲疑著說“我沒見過。”

別看他是個盜墓賊,但這個“專業”要做好,可是對歷史文化知識儲備量要求極高。

他完全理解了閻本德看他那一眼的意思,就是問他這是不是某種文字。不過姚徹確實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圖案,所以既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只能說“沒有見過”。

倒是李淳豐非常肯定地點點頭說“沒錯,這確實是字。”

幾人全都望向他。秦曉鸞問道“您認識這個字?”

李淳豐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我能肯定這確實是遠古時期的文字。”

秦曉鸞不由得追問“遠古?有多遠?”

李淳豐面色凝重“還在倉頡造字之前。”

姚徹說道“難道這個就是結繩記事?”

《周易·系辭》云“上古結繩而治”。

《春秋左傳集解》云“古者無文字,其有約誓之事,事大大其繩,事小小其繩,結之多少,隨揚眾寡,各執以相考,亦足以相治也。”

上古時期的人們為了記錄重大事件,便用不同的繩子打成繩結。

這些繩子的材質、顏色、粗細不同,用于表示不同類別的事情。繩子上的結不同距離、大小、結法又分別代表不同的意思。

和后世的文字一樣,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通常是族中的祭師來做這件事,按照一定規則結繩以記錄事件,結繩的方法代代相傳。

如果說這個就是結繩記事的話,認為是“文字”的說法就很值得商榷了。

應該說,結繩記事是在語言出現之后、文字出現之前的一種記錄方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說這種方法是文字的前身,但卻并不是真正的文字。

李淳豐搖頭道“不,這不是結繩記事,就是文字。”

秦曉鸞好奇心頓起“您是怎么認定的?”

李淳豐解釋了起來。

結繩記事并不像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試想,人類的活動中需要記錄的事情那么多,如果不能用一種歸納的方法,別說你沒有那么多種類繩結來區分,就算能有的話,也根本記不住那么多。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麻煩就是“時間”這個變數。

雖然不同部落結繩記事具體的含義各不相同,但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依據繩子的材質、顏色、粗細和繩結的距離、大小、結法來記錄和解讀。

從顏色上,至少可以用色彩及黑白兩色,共九種顏色賦予其涵義。

從材質上,繩子可以用動物毛線繩,樹皮繩,草繩,麻繩等等,各種材質的繩子,有幾十種類別。

從粗細上,最少能夠分成粗,中,細,三種不同規格的繩子。

舉兩個例子來說明這一點。

比如,可以先根據繩子的粗度,把事情分為宮廷、民間、外族。

根據繩子材質的不同,分別代表戰爭、祭祀、農事等等。

根據顏色的不同,代表繁衍、死亡、疾病等。

有些發展到高級階段的方法,還會根據經緯和主支線來表達不同的意思。

比如統治的王族,就是以第一代國王為繩頭,繼任者就是繼續在那個粗壯的主線上,其他兄弟就是稍微細一點的支線。

如果某個兄弟篡位成功,那么就在兩者之間橫向用一條繩連起來,再繼續往下的就是篡位成功者的繩子變得最粗。

李淳豐說到這里,大家都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現在眼前看到的這個“繩結”圖案,不僅材質顏色沒有區別,就連上面的“結”的大小和方法也相同。

“那到底是什么文字呢?”閻本德問道。

“不管是語言、文字還是結繩記事,有一些都是不可或缺的基礎。”李淳豐說道。

“你,我,他?”秦曉鸞問道。

這個也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咱們不管說話還是寫字,這三個字的使用頻率都是最高的。

李淳豐搖搖頭“不。”

眾人都迷惑了“那是什么?”

李淳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數字。”

眾人恍然。

沒有文字,人類可以通過溝通;沒有語言,人們可以通過動作溝通。但任何溝通,尤其是涉及到記錄類的東西,絕對不可以缺少數字!

閻本德笑了起來“您的意思是說,這和咱們官窯里瓷器底部刻的數字一樣,表示是什么時間什么編碼?”

李淳豐笑了起來“如果我的判斷不錯的話,下一個陶罐就不是這種類似繩結的圖案,而是繪畫。”

提到繪畫,閻本德馬上來了jing神,當即叫了起來“那還等什么?”

李淳豐的推斷沒有錯,姚徹取出緊鄰的一個陶罐,擦拭干凈之后底部果然出現的是一副圖畫。

看清圖案內容之后,閻本德不由得叫了起來“他們這是在……”

秦曉鸞笑了起來“閻大人,不用懷疑自己。這個圖案別人不認識,我和你是肯定不會看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