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千年_第24章二十歲的正七品!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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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官服,提醒述職日期后,國子監的學士們便離開,去下一家了。
站在原地的宋靖,神情僵硬,矛盾到有些頭疼。
到尚書臺述職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崔夫人哪怕嫉妒得很,這個時候也不敢亂說話。
“老爺。”
江氏走了過來,手里捧著官服烏紗,小聲的說道:“時安只是害怕,并不覺得自己沒有錯。我會讓他回來,給老爺下跪認錯的。只是這段時間請您先別打他了…到了尚書臺述職,如果一身傷,也不體面。”
江氏的這番話,宋靖沒有回應。
紋繡銅絲的烏紗帽,熠熠生輝。
二十歲的正七品……
江氏看出來了,老爺有回轉的余地。
而現在,他只是需要一個臺階下。
直接答應,自然會折損他的威嚴。
畢竟,剛才都罵到那個份上了……
“父親。”就在這時,早上剛被把手掌打成小蹄花的宋沁,小聲的說道,“我知道他躲在哪里…帶點家丁過去,定能把他抓回來。”
“哼。”聽到這個,宋靖當即就作出惡狠道,“跟他說,他要是敢回來,回來就家法伺候!”
宋靖說的非常硬,完全沒有給解元面子。
但誰都知道,這是順著臺階下了。
什么人才配得上家法伺候?
當然是家人。
“老爺,他肯定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江氏喜笑顏開的表達感激后,便走到宋沁身旁,難掩興奮的說道:“小姐知道他在哪嗎?”
“我應該是知道的……”
宋沁小聲嘀咕后,瞥了眼父親。
既然自己沒有挨打,那應該就沒有說錯話。
只是母親,那個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別打了別打了嗚嗚……
在氣氛略微有些尷尬時,宋策回家了。
“策兒,你考上了!”
崔夫人雙手抓著他的胳膊,眼里有光,十分驕傲的說道。
別人家兒子的事情,不至于影響她對兒子的喜歡。
“嗯。”宋策點了點頭,接著對著宋靖行了一禮,有些抱歉的說道,“父親,孩兒只考中了普通舉人。”
看著這個乖巧的孩子,宋靖將手撫在了他的頭上,笑著說道:“無妨,舉人而已,能中就夠了。”
“明年孩兒就想參加進士的考試。”
宋策眼神堅定道。
“那我就給你安排進國子監,做一些閑職,不影響你備考。”宋靖決定道。
普通舉人也是可以進國子監的,這個不需要安排。
但進去了只是吏。
有盛安令父親的面子,宋策是可以直接為官,在從九品的位置開始做起。
只要不是當吏,工作量就銳減。
為什么一個九品小官也要做一下,不全身心的在家里備考呢?
工作年限。
宋策今年進去了,哪怕啥事不干,也能白白積攢一年的履歷。
可以說,作為世家嫡子,只要你爭點氣,考上了舉人,你爹可以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也是朝廷所默許的。
畢竟開科舉,本來就傷害了世家大族的感情。
“父親,我定會考上進士!”
自尊心極強的宋策,一掃剛才的陰霾,對著父母,極其認真的跪拜,立志要不辱門風。
“兒子,你一定會考上的。”
崔夫人將宋策扶起來,說的時候,還相當有傲氣的瞥了眼江氏。
解元而已,又不是進士。
到了進士,重新排名。
就算都考上了,我兒子可是十七歲不到的進士,還是神童呢!
“嗯。”
宋靖點了點頭,充滿認可。
這時,又有提親的隊伍,敲鑼打鼓的到了宋府的門口。
“宋淦,詢問對方家世背景,你覺得不行就拒了。”
“好的老爺。”宋淦笑道。
宋靖又漫不經心的補充道:“趕走前,每個人隨意打發點賞錢。”
竟會給討彩的賞錢,老爺心里明顯就是高興的!
江氏是看出來了。
將官服烏紗讓丫鬟拿下后,她連忙笑盈盈的走上前,對宋淦說道:“我也拿點錢,給那些提親的下人。還有,宋管家你可得問好了,別漏掉好女孩呀!”
“二夫人放心,不會的不會的……”
不再摻和此事,宋靖轉過身,朝著正房走去。
步履,不覺得輕盈起來。
司徒府內室。
坐在太師椅上,孫琰面色鐵青。
一旁的孫謙也神情錯愕,沒想到自己都被父親認可的解元,竟然能落了空。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他還是雙科第二。
策論也就罷了,以辭賦之華美聞名的孫謙,竟然不是第一。
而且那宋時安是雙科第一,正正好好壓在自己頭上!
過了一會兒后,一位約摸四十多,身材健碩的男人雙手捧著兩份范卷,快步走了進來:“父親,放榜同時,大街小巷的書攤就已經賣起了解元文章。”
“辭賦給我。”孫琰伸過手,雖然生氣,但還算理性。
拿過辭賦的范文,他準備瀏覽。
但眨巴了一下眼睛后覺得吃力,便把試卷給了孫謙:“你讀。”
沒辦法,孫謙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雖然難受,卻也不得不誦讀。
而讀著讀著,孫琰的表情愈發沉浸。
在讀完之后,他嘆息了一口氣,道:“好文章,你第二不冤。”
“……”雙手攥著文章,孫謙雖然內心極度不滿,但也不得不認可。
文字干練,借喻貼切,立意深厚。
倘若是臨場所作,那真是不得了。
“這宋時安,你認識嗎?”孫琰問孫謙。
“聽說是盛安令家的庶子,作風輕浮,先前并未顯露什么才能。”孫謙說。
“那會不會是其父給他代筆?”
這時,孫恒猜測說。
然后下一刻,就被孫琰吼道:“愚蠢!他爹代筆,為什么要把這篇給個庶子?”
孫恒默默低下頭:“父親說的是。”
確實,既然代筆,那就給宋策了。
“好好學一下。”接著,孫司徒無差別的攻擊孫謙,并教訓道,“平時就跟你說過,文章重在意,不要沉迷華麗文風,尤其是考試。”
“兒子明白了。”孫謙低頭。
“策論。”孫琰說。
接著,孫謙開始朗讀宋時安的策論:“《屯田策》,夫定國之術,在于強兵足食……”
孫琰全程認真的聽著。
用手,捋著胡須。
在讀完后,孫謙一刻不停,直接抬頭問道:“父親,這就是朝廷今后大勢方向嗎?”
“沒聽說過。”
孫琰從未聽過有屯田這方面的討論。
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給皇帝上了屯田這方面的奏疏。
而皇帝心儀,便想要借著這次科考,把這個放出來。
剛一放榜,就能夠買到解元范文,足以證明。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孫琰在乎的。
用手心摩梭著扶手,沉思后,孫琰緩緩道:“皇帝,這是要放世家的血了。”
聽到這個,孫恒不解:“父親,此篇策論不是說收攏流民為屯墾事嗎?”
孫琰沒有說話。
接著,孫謙對他長兄解釋道:“此舉,本質是與世家爭奪佃戶。”
皺起眉,看著一邊的孫恒,孫司徒嗤笑道:“哪有那么多流民給你屯田?”
孫恒又低下了頭,老實道:“父親所言極是……”
嫡長子無能,這是很讓人頭疼的事情。
但教孩子,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孫司徒感覺到,陛下要為他的兒子鋪一條路。
而且,相當的激進。
激進到,會產生激烈沖突。
明明有相對溫和一些的方法,陛下卻不愿意使用。
所以,他也有點生氣了。
手掌,輕輕的拍在扶手上,然后重重的攥著,仿佛與遙在皇宮的他神交般,孫司徒肅然道:“陛下,沒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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