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象陰霾一般迫近起來,濃重起來,仿佛黑暗隨著夜色同時從各方面升起,甚至從高處流下來。夜幕的昏沉黑暗,和舉行葬禮的時侯一樣地凄慘,整個的自然界都好象穿著喪服。
汜水關外十里處的一片密林里,李傕靜靜地等候在那里,看了看濃郁的夜色,心里面暗想道:“真是天助我也,這種夜色正好可以掩護大軍的隱藏。”
“什么時辰了?”李傕輕聲地問身邊的李鐵。
“還有一刻就到子時了。”李鐵看出了李傕焦急的心態,便道,“將軍,高飛的兵馬一定會來的,我都按照將軍的吩咐去做了。”
李傕“嗯”了一聲,看了看官道另外一側的密林,輕聲道:“也不知道郭汜、徐榮他們準備的怎么樣了。”
李鐵道:“既然李儒他們都愿意聽從將軍的了,想必郭汜、徐榮他們也不敢違抗。”
“你不懂!”李傕搖了搖頭,“李儒這個人陰險狡詐,可謂是老謀深算,而且我一向不服氣他,所以我們兩個人之間竟然會發生口角。只是今天的事情讓我覺得很怪異,李儒居然連反駁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接受我的指揮,實在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鐵也想起了高飛所說的話來,讓他提防李儒,但是他對李儒一無所知。此時聽到李傕的擔心,便拱手道:“將軍,讓我去對面看看吧,有什么不對的話,我也好給將軍通個氣!”
李傕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去看看,快去快回。”
“諾!”
李鐵帶了四個人一起跟著他走,朝對面的密林快速的移動了過去。
另外一側的密林里,郭汜帶著自己的部下隱藏的十分的好,從外圍根本無法看清里面的動靜,為了不引起懷疑,郭汜還下令人捉來了許多只鳥,關在了一個大鳥籠里,讓整個林子里都發出了十分清晰的鳥叫聲。往往有伏兵的地方,林子都不會有鳥獸的叫聲,這也是一種常識。
郭汜的性子雖然慢,可是頭腦卻很清楚,雖無甚大才,卻也略有小計。當年在涼州時,他只是一個盜馬賊,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曾經藏身在山中長達半年。所以,他十分熟悉山地戰,也對鳥獸的習性十分的清楚,也常用這個方法成功埋伏多許多次。
他正慢慢悠悠地騎在一匹馬上,一手拽著馬韁,一手輕輕地撫摸著馬匹的鬃毛,兩條腿空蕩蕩的懸在空中,時不時晃蕩著他的雙腿,心里默默地哼著山歌。在他看來,這種美麗的夜色正是唱歌的好時機,如果不是處在埋伏當中,他定要高歌一曲,來抒發自己的心中的感慨。
“將軍,對面來人了。”
郭汜“哦”了一聲,緩緩地道:“估計是李老二等不及了,派個人過來看看我這邊的情況吧,帶他到我身邊來吧。”
“諾!”
不多時,李鐵和他的四個手下便被帶到了郭汜的身邊,一見面便拱手道:“小人李鐵,參見郭將軍。”
郭汜看都沒看李鐵一眼,慢吞吞地問道:“你有什么事情嗎?”
“李將軍讓小人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李鐵話只說到一半,便聽到了林子里發出了一陣鳥叫,讓他覺得很好奇,“鳥叫?”
“啊,是鳥叫,只可惜你家將軍不喜歡我的這些愛好,覺得麻煩。不過弄些鳥在林子里,確實可以有助于提高伏擊的成功性。”郭汜解釋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將軍,就說我這邊一切準備就緒,再過一會兒只要敵人進入伏擊圈,我必然會截住敵人的歸路。你家將軍愛沖鋒陷陣,那么敵人的前隊就交給他處理了。”
李鐵環視了一周,見周圍的人隱藏的也十分巧妙,他看的出來,郭汜是一個擅于打伏擊戰的高手。他朝郭汜拱拱手,問道:“徐將軍呢?”
郭汜道:“在后面,放心,既然李儒都答應了聽從你家將軍的調遣,徐榮自然不會臨陣脫逃的。你回去告訴你家將軍,讓他放心應戰,只要他將敵人攔腰截斷后,我和徐榮就會立刻殺出來。”
李鐵道:“那小人告退,這就回去稟告李將軍。”
從郭汜所在的密林里走出來以后,李鐵便小聲對身邊的一個人道:“一會兒你借機去尿尿,離開這里,用秘密的聯絡方式通知主公,告訴主公,小心官道右側,那里的鳥叫是人為的。”
“諾!”
看著李鐵離開的身影,郭汜便道:“這個李鐵倒是比李老二穩重多了,看來李老二以后會多了一個心腹啊。”
話音剛落,便聽見后面一陣騷動,郭汜聽到這種聲音,立刻回轉了頭,怒喝道:“不想活了?誰再亂動砍了誰的腳!”
果然,郭汜的話語一出口,后面的騷動便停了下來,他的部下都知道,郭汜表面上性子慢,其實內心里十分恪守時間的法則,所以他在和李傕一同出兵的時候,總是能夠恰到好處的出擊。
過了沒多久,腳步聲再次響起,而且還踩斷了一些樹枝,發出了十分清脆的斷裂聲。這聲音在黑夜里十分的刺耳,讓郭汜聽了也很刺耳,當即怒道:“抓起來,拉出去砍了!”
“郭將軍,你要砍我?”
郭汜的耳朵一下子便豎了起來,他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李儒的。他感到很納悶,回頭看見李儒披著一個黑色的斗篷走了過來,當即翻身下馬,拱手問道:“李大人?你不守衛汜水關,卻來了這里,是不是有什么變故?”
“郭將軍就是與眾不同。”李儒拱了拱手,同時從袖筒地掏出了一個兵符,問道,“郭將軍可認得這個東西嗎?”
郭汜湊近了一看,居然是一個兵符,兵符上刻著一頭黑熊,可偏偏黑熊的背上卻生出了兩個翅膀。他這一看之下,臉上頓時一驚,急忙再次拜道:“不知道李大人有何差遣,郭汜定當幸不辱命。”
李儒淡淡地道:“見兵符者,如見太師,任何人都要聽從調遣。后將軍郭汜,我現在命你即刻緩緩退兵,帶領你的部下到虎牢關駐守。”
郭汜臉上一怔,問道:“李大人……這……可是李傕他……”
“郭將軍,這是太師親賜兵符,你也是飛熊軍的一員得力將領,當初加入飛熊軍時忘記你所立下的誓言了嗎?還是你想背叛太師?”李儒打斷了郭汜的話,話語十分的犀利。
“郭汜不敢,郭汜對太師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只是……郭汜不太明白……”
李儒道:“你不需要明白,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有些時候,裝聾作啞倒是能夠成就一番大功業。郭將軍,請下令退兵吧,要悄無聲息的離開這里。”
郭汜遲疑了一下,無奈地點了點頭,回答道:“郭汜領命!”
李儒轉身便走,沿著密林的小路,逐漸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將軍,現在該怎么辦?撤退嗎?”
“撤退!”郭汜看了一眼對面的異常安靜的密林,又想起今天在大廳里李儒的反常,心里隱約猜測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李老二,看來你得罪李儒是大錯特錯。”
高飛、孫堅帶領著各自的部將早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但是二人的心里還是有一絲擔心,因為李傕動用的是五萬兵馬,三萬騎兵,兩萬步兵,在兵力上遠遠超出了他們數倍。但是為了能奪取聯軍討伐董卓的第一功,兩個人也都精打細算了一番,加上賈詡、荀攸的意見,才制定出來了這個計中計的策略。
由于李傕設下了伏兵,將五萬兵力埋伏在汜水關外十里處的密林里,那一片的樹林很大,而且除了那邊樹林再無藏身之地。所以,高飛便將他和孫堅的所有騎兵分割成八個部分,分別以八卦方位遠離李傕的伏擊地點再次設下埋伏,只要時辰一到,便一起從八個方位一起沖出去,用騎兵的快速機動力沖散敵人的隊形。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有人進入李傕的伏擊圈進行必要的誘敵,所以這個重擔,便落在了高飛和孫堅的身上了。他們兩個人決定用兩千步兵做誘餌,觸發這場戰斗,然后等董軍敗退的時候,便緊咬著董軍,趁機奪取汜水關。
“賢弟,沒想到一別一年多,我們兄弟又重新并肩作戰了,只可惜少了孟德,若是他來到的話,那真是又回到了當年涼州平亂時的痛快了。”孫堅等的無聊,一邊擦拭著他的古錠刀,一邊對高飛道。
高飛笑道:“孟德兄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未必可以和我們并肩作戰了。我聽說孟德兄在兗州有五萬兵馬,這五萬人可不是小數目啊,如果他想的話,他完全可以吞并整個兗州,自立為兗州牧。”
“州牧和州刺史的差別太大了,如果統一用州牧制度的話,那么前來會盟的軍隊,就更加容易調動了。如果我當上了一州之牧的話,或許我會將整個州的兵馬全部帶過來,賢弟地處幽州,那里需要防備胡人,自當別論。可是孟德這里卻……唉!不提了,等奪了汜水關,剩下仗,就讓孟德去打,他兵多糧足,比我們更有實力。”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奇怪的哨音,高飛立刻警覺過來,當即道:“文臺兄,該我們登場了。”
孫堅將古錠刀在胸前一橫,當即道:“我等了好久了,一會兒我要用李傕的頭祭奠這把刀!”
“出發!”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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