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停車場,連志斌停好車,王梓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連志斌拉住她,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懷里。
車里一片寂靜,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王梓在他懷里悶悶的說:“老公對不起,我是因為珊珊的事情,當時太著急了,才……”
連志斌堵住她的嘴,回了她一個深吻。
“你沒有錯,只是我們還沒過磨合期,兩個人在一起就要為小家付出一些,還要舍棄一些自己的時間,你還不適應,我不怪你。我順著你的腳步走,你想社交,你想要空間都可以,只是千萬不要放棄我們的家,好不好?”連志斌在她耳邊喃喃細語。
這番話在她這兩天茍且的生活里,來了一劑清涼。她紅著眼眶搖搖頭:“你不要遷就我,是我無理取鬧了,是我任性了,是我不懂婚姻的含義。”
連志斌給她順了順頭發,寵溺的捏了下她的臉:“其實,那天晚上徐浩和我說了他們鬧矛盾的原因,怕你瞎想,沒有告訴你。”
王梓忽閃著貓眼般的眼睛看著他。
“徐浩的母親不同意徐浩和龍珊的婚事,找龍珊談話了,龍珊一氣之下就走了。”連志斌抱著她像是講故事一樣復述著。
王梓一臉疑惑:“為什么不同意?珊珊并不是那種很作的女孩子啊!”
“徐浩家有些家底,他爺爺是我爸的參謀長,父親是做生意的,母親在市委工作,徐浩又是獨子,自然對他期待很大,希望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
“什么年代了,還來這種八點檔的豪門狗血劇!”王梓有些氣憤。
“龍珊那種自尊心很強的人,婆婆找上她了,你認為她會怎么樣?”連志斌看著她氣憤的樣子無奈的笑笑。
“珊珊那個脾氣當然會離開,要是我,我也會走,免得以后結了婚被豪門惡婆婆為難,有苦也說不出。”她說到這里很氣憤,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很用力。
連志斌有些不解:“徐浩很無辜的,他生氣龍珊不信任他,一走了之。”
王梓嘆了口氣:“龍珊知道,徐浩沒有成熟到可以完美的協調婆媳關系,所以才離開,免得傷了他們一家人的和氣。再說了,婆婆不好,兒媳婦知道,兒媳婦要是不好,全村都會知道,這社會就是這樣不公平!我們干嘛動不動的就傾其所有,與其卑微到塵埃里,不如把一些驕傲和疼愛留給自己!”
連志斌笑了笑:“你分析的到挺透徹。”
“這是規律啊,結婚多年之后,徐浩只字不提我愛你,珊珊卻委屈求全,句句都是我愿意,那樣太委屈了,趁著現在感情還不深,沒有孩子趕緊分,豪門啊,惹不起,我支持珊珊!走的瀟灑!”
“呵,不擔心了?”連志斌挑著眉問她。
王梓松了口氣:“擔心什么?你要是早和我說了,我早就不擔心了,珊珊會善待自己的。”
連志斌抿著唇笑道:“是我的錯!”
“你把我想的太林妹妹了,早說清楚不就好了,害得我擔心那么久。下車!”王梓開門下車。
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看著她走向住院部,女人的腦回路真是不一般,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爸我來啦!”王梓打開病房門沖著連銘海笑。
連銘海躺在病床上打量著,小丫頭心情不錯,應該是和好了:“來啦閨女!坐吧。”
“姑媽好!”王梓轉身又和連志斌的姑媽問好。
“你好!”姑媽笑著,一臉慈祥。
“爸知道您下午手術不能吃東西,我媽煲了些湯,您一會兒喝點。”她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坐到病床旁。
連銘海拉著她的手,看著他們倆,眼神里流露出太多不舍:“喝湯不著急,爸有話和你們說,沒準就是遺言了呢!這次手術我要是在手術臺上下不來了,你們倆要好好的,志斌這孩子性子太冷,不懂得溫柔,以前在部隊活的太糙了,不知道憐香惜玉,你要包容他,慢慢磨合,爸知道你是個懂事識大體的孩子,有你在他身邊我也能閉上眼了,唉,到那邊見了志斌他媽也能有個交代。”
王梓紅了眼眶,笑著安慰連銘海:“說什么呢爸!您這病的治療方案在現在的醫學上已經很成熟了,不會有意外的,放寬心好好配合醫生,手術一定成功。我是醫生您還信不過我說的?”
“好了哥,別悲春傷秋了,本來沒什么事,讓你弄的這么壓抑,好像癌癥晚期一樣。你這樣孩子們心里多難受呀!放心吧你死不了,閻王爺才懶得收你這又倔又犟的小老頭兒呢。”連志斌的姑媽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訓斥著他。
“它不收正合我意,病好了以后回家,過個一年半載含飴弄孫,享受一下晚年生活。不要太幸福噢!”連銘海看著王梓,意有所指。
姑媽也迎合著:“過完年你們把婚禮辦了,趕快給他生一個,天天盼孫子盼孫女,盼的眼睛都藍了。”
始終都沒有說話的連志斌開口了:“我倆努力!您也要努力,度過這次難關,以后都是好日子!”
連銘海看著兒子眼神里傳遞著一種堅定,他點了點頭。
下午手術之前王世軍和韓春梅也過來了,一行人送連銘海進了手術室,看著手術中的燈亮起來,幾個人坐在走廊里安靜的等待著。王梓握著連志斌的手:“老公,沒事的,爸,一定可以的!”看似她在安慰連志斌,其實是在安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連志斌緊緊的反握著她的手:“我沒事,別緊張,這不是我第一次送他進手術室,以前軍事演習他也受過傷,做過好幾次手術了,那時候他沒怕的,可能現在年紀大了,瞻前顧后的反倒害怕起來了,呵。”
“你爸是放不下你們,年輕的時候氣盛,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歲數大了懂得牽掛了,知道怕了。”姑媽溫柔的說著:“你媽生你的時候你爸還在野外演習呢,聽說你媽難產,要轉為剖腹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嚴重性,黑著臉連夜趕了回來,那個年代剖腹產的并不多見,血一袋一袋的往手術室里送,你爸在手術室外面一根接一根的抽了一盒煙。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緊張害怕,因為你和你媽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剛才進手術室前是我第二次見他緊張,這次歲數大了他說怕死,緊張,其實就是放不下你們。”
聽著姑媽的話,連志斌抿著嘴巴,咬著后槽牙,緊緊的握著王梓的手。
小時候以為父親是鐵人,是天,長大了才發現,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父親。現在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退休老頭兒!
“老連不會有事的!”連志斌對他們四個人說,也是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