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國師大人。”
崇煙兒抹了抹眼淚，嗚咽道：“煙兒本是崇家女，幼時因被奸人拐走流落他鄉，幾年前才好不容易得以和家人團聚，煙兒本不想追究，可后來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想讓崇螢當崇家的女兒，所以才特意將煙兒拐走。”
“你所言可屬實？”晏離問。
一旁崇直連忙開口：“回國師，此事本官可以證明屬實，煙兒確是我的女兒不假。”
崇玉和崇老夫人齊聲道：“我們都可以證明。”
崇陽雖然沒說話，卻也站了出來默認。
崇螢冷眼掃過幾人，心中冷笑一聲，沒開口。
蕭寅黑沉沉地看著祭臺上的女人，唇角緊抿，垂著身側的手握得死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此刻會這么想讓這個女人死，可是一想到她要死掉，心臟又揪得厲害。
好像他體內有兩個人，不停地在拉鋸打架。
“王爺……”崇煙兒抬頭看了他一眼，低聲喚他。
蕭寅一頓，低頭看看這崇煙兒，胸腔中前一刻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開始漸漸恢復平靜。
他黑眸漸亮，微笑安撫道：“煙兒放心，有本王在，崇螢必死無疑。”
崇煙兒露出微笑，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擋住了眸中一閃而逝的光。
崇直接著說：“本來尋回煙兒以后，我并不愿割舍和崇螢的父女之情，更是憐惜她身世未知，幾度逼迫煙兒退讓，甚至將煜王妃的位子也讓給她，只是沒想到……”
說到這里，他心痛地嘆了口氣，似是不忍再說。
直到晏離催促，他才痛心疾首接著道：“只是沒想到她絲毫不曾醒悟，后來幾次三番陷害煙兒，還害我崇家于不仁不義，至此，本官才不得不大義滅親。”
眾人聽著，看崇螢的眼光更異樣了。
“連安國侯都這么說，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只是沒想到，原本以為她只是借著假千金的身份狐假虎威，沒想到竟然比那更過分！
“還說不是妖女！簡直心腸歹毒忘恩負義！”
“崇家對你那么好，你絲毫不感恩，竟然還敢迫害崇家的千金！真該死！”
“該死！該死！”
晏離聽著底下百姓的歡呼聲，轉頭看崇螢。
本以為到了這個時候，她會慌亂難過，可奇怪的是他在她臉上，全然沒有看出來絲毫這些情緒。
有的只是漠然，和輕蔑。
“煜王妃，你可有話說？”晏離開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忽然很是好奇這個時候她會說出些什么來。
崇螢臉色不變，冷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與螻蟻之輩，我無話可說，不屑辯駁。”
“還真是敢說。”
晏離微微一笑：“那照煜王妃的意思，眼前養育你十多年的祖母和父親都在說謊，你的夫君和你的兄長姊妹都在陷害你了？”
崇螢故作驚訝：“哇！國師，你可算聰明了一回，竟然全都說對了。”
晏離：“……”
這個女人真是，每一句話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姐姐。”崇煙兒哀傷地看著她，一副被她欺負怕了的樣子，“事到如今，你為何還不愿意承認你故意害我？”
“我故意害你？”
崇螢搖搖頭，失笑：“那你告訴我，我為何要那樣做？”
“姐姐，你還以為煙兒什么都不知道嗎？”崇煙兒聲音帶著哭腔，字字控訴，“你從以前就開始嫉妒我，嫉妒我獲得王爺的寵愛，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硬要趕我出府，難道前兩天煜王府那些烏鴉不是你故意招惹來的嗎？”
“呵，還真不是！”
崇螢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歪頭看著她：“我只不過是在你院子周圍撒了些擴散粉，這些粉末別的作用沒有，唯一的效果就是會讓你身上的蠱蟲和尸蟲的臭味飄散得更加明顯而已……”
崇煙兒一聽，臉色驟變，晏離也瞇起了眼睛。
這個崇螢，倒還真有點能耐。
崇螢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崇煙兒的表情：“還不明白嗎？那些烏鴉和蛇蟲鼠蟻，可都是聞著你身上的味道才出現在煜王府的啊，你沒發現，你前腳離開，它們后腳自然就沒有了嗎？”
“你，你胡說！”崇煙兒指著崇螢，聲音尖利。
她下意識轉頭看蕭寅，急忙為自己辯解：“王爺，你別信她的鬼話，她這又是在陷害我！”
蕭寅皺了皺眉頭，沒有看她。
想起的卻是那日他在西院時聞到的清晰不已的難聞的味道，一時沉默著沒有說話。
崇螢看著蕭寅，嘴角扯出一抹諷笑：“蕭寅，你就沒有感覺出一點異樣嗎？前兩日你體內的蠱毒應該被壓制住了，今日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再次復發了吧。”
“你住口！”
崇煙兒猛地打斷她的話，轉頭握緊蕭寅的手道：“王爺，你千萬別上她的當啊！”
“上我的當？”
崇螢嗤笑一聲：“蕭寅，你難道沒覺得前兩日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而現在的你，不過是被崇煙兒馴化的一條狗，她說什么，你都會想要聽從嗎？”
蕭寅怔了怔，眼神更沉了兩分。
如果沒有前兩日的對比，或許他并不能察覺出來，可是前兩日他分明感覺自己對崇煙兒的感情淡了許多，今早卻又恨不得將全世界的好都捧給她，這根本就不正常！
崇螢高站在祭臺上，明明被束縛住了手腳，但她卻是所有人里看起來最淡定的那個：“蕭寅，你好歹也是堂堂煜王爺，難道真就一點腦子都沒有嗎？還是說，你骨子里壓根沒什么皇親貴胄的傲骨，只有被崇煙兒驅使的奴性！”
“放肆！”
蕭寅大喝出聲，前面所有的話他都可以不理會，但崇螢最后一句話卻無疑像根針一樣扎在他心上。
奴性！
她竟然敢這么說他！
“詆毀皇親國戚，崇螢，你找死！”蕭寅氣道，“來人……”
“王爺莫氣！”
晏離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鈴鐺，微笑道：“本座自有辦法讓煜王妃俯首認罪。”
隨著他手中鈴鐺晃動，黑桶中按捺許久的蜘蛛終于得到首肯，一只只爭先恐后的爬出來，朝著崇螢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