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幾個人一起去朱太夫人那邊問安。
衛宜宛完全一副識大體的名門閨秀樣子,談吐文雅,態度親和,一口一個五妹妹,好像衛宜寧就是她的同胞妹妹一樣。
反觀衛宜寧,還是那副不爭不搶、話少溫吞的樣子,衛宜宛說十句她都未必說一句。
閑聊了有些時候,衛宜宓說道:“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出去玩兒,讓老太太早些歇了吧!”
朱太夫人聞言也說道:“可是呢!你們快都回去歇著吧!別等到明天游玩的時候沒精神。”
衛宜寧和春嬌回到院子,春纖從里頭迎出來說道:“時候不早了,姑娘洗漱了安歇吧!明天出門要帶的東西請姑娘找出來,我好給您包起來。”
衛宜寧抬眼看著她,墨玉樣的瞳仁一眨不眨,比此時的夜色還深。
春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剛要說什么,忽然見衛宜寧粲然一笑,說道:“有勞你了,想的真周到。”
春纖忙搖頭說:“姑娘說的哪里話,這都是我們做奴婢的本分。”
衛宜寧緩步上了臺階,直走到自己的房里去。
春纖緊提著的心總算緩緩落回原處,腦子里卻還在不由自主的想著剛剛衛宜寧的那一笑。
“這五姑娘生的也不差,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認真端詳比大小姐還要美。”春纖在心里暗暗比較。
夜更深了,衛宜寧躺在床上呼吸綿長,甚至微微打起了鼾,顯然已經睡熟了。
沒有月光,但是微弱的星光也足夠了。
一個人赤著腳下地,如靈貓一般悄無聲息的來到里間。
小幾上放著一只包裹,里頭裝著衛宜寧明天出行要帶的東西。
影子輕輕打開包裹,小心翼翼地往里頭放了兩樣東西。
做完這些,她又重新把包袱系好,悄悄的退了出去。
珠羅紗帳子里的衛宜寧無聲的笑了,不出所料,有的人終究是沒有死心。
第二天一早,春纖叫醒了春嬌,兩個人進來伺候衛宜寧起身。
因為今天要出門,所以每個小姐至少要帶兩個丫鬟。春纖春嬌伺候完衛宜寧梳妝,兩個人也用心打扮了一番。
吃過早飯,管家進來請示,說車馬都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此時智勇公府門前半條街停著一色紅油板壁青綢頂子的馬車,大約有十幾輛。
“你先下去,等人都齊了我們再一塊兒出去。”包氏吩咐道。
不一會兒朱太夫人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到了,緊跟著幾位小姐也到了。
老太太梳著南山髻,插著黃金鑲寶石的梅花簪,上身穿著茄紫色壽字團花的湖綢襖,下身穿著豆綠色夾紗裙子。
朱太夫人的個子不高,氣勢卻不俗,雖然上了年紀,但富貴中透著威嚴。
包氏今天穿的是一身天水碧的香云紗衣裙,梳著八寶髻,戴著一條龍珍珠押發,腕上一只春水樣的翡翠鐲子,雅致中透著富貴。
衛長安一襲湖藍色織金提花綢的長袍,束發的額帶上嵌著一塊鮮明美玉,他是不肯坐車的,自己先騎了匹高頭大馬走了。
再看衛家的幾位小姐:
衛宜宓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了,緋色透花紗的上衣,連扣子都是珍珠做的,還刻意收緊了腰身。鵝黃宮綾裙子,五色宮絳系著一塊牡丹花樣的羊脂玉珮,手里拿著一柄軟煙羅的宮扇。
眉翠唇紅,元寶髻上一支明晃晃的八寶點翠掛珠釵,實在算得上是盛裝出行了。
衛宜室和衛宜家穿著打扮一樣,都是一身藕荷色的夾紗裙襖,手里拿著一樣云霧綃的團扇,梳著雙平髻,絲毫不敢搶占衛宜宓的風頭。
衛宜寧則是玉色香絹的云肩小襖,月白色綾裙,梳著最普通的雙丫髻,身上沒有多余的首飾。
雖然她現在不必為父母帶孝,可終究還沒滿三年喪期,過度打扮還會招人笑話。
人都到齊了,只差衛宜宛。
以她的性子,事事都要搶在前頭的,怎么這次卻落了后?
“四小姐怎么還不過來?”包氏對自己的丫鬟春蓉說道:“你快去催催,叫大家都等她成什么樣子!”
正說著,只見衛宜宛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神色倉促的趕了過來。
“你這是在弄什么?!”包氏一看她的樣子就忍不住生氣了。
衛宜宛穿的是一身淺粉色的香云紗衣裙,原本稀朗朗的頭發因為摻了假發倒還看得過去,只可惜顏色有異,經不得細端詳。
她左鬢邊戴著一只黃金梳篦,右鬢邊插著一支銀梳篦,發頂亂七八糟戴著些珠翠,哪里像一個世家小姐,倒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更兼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母親,這怪不得我!”衛宜宛一張嘴就哭了:“本來定好了今天要戴那套和田玉鑲金的發飾,誰想怎么也找不見了。”
“胡說!難道這家里還有了賊不成?!”包氏呵斥道:“專管你首飾的丫頭呢!是死的嗎?”
衛宜宛的貼身丫鬟春蘭趕緊跪下說:“夫人息怒,昨天后晌奴婢把這套首飾找出來,和小姐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放在了一塊兒,誰想早起就不見了。”
此時,幾乎智勇公府的主子們和有體面的丫鬟都在這里,聽了這話忍不住議論紛紛。
“母親,那人能偷走我的首飾,說明她一定知道我的首飾放在了哪里。”衛宜宛哽咽著說道:“這首飾是昨天后晌拿出來的,只要搜查一下那以后去過我屋里的人只怕就能水落石出了。我想那人偷了東西,應該是想要盡快銷贓的,所以我懷疑那東西多半就在今天要出府的人身上。”
她的話音剛落,衛宜室衛宜家二人趕緊說道:“我們昨天黃昏的時候去過四妹妹的屋子,要搜就打我們兩個搜起吧!”說著從車上拿出各自的包裹,親手打開,任憑衛宜宛檢查。
衛宜宛走上前看了看,搖了搖頭說:“沒有。”
“昨天五妹妹也和我們一起了,”衛宜家很大聲的說:“我們一起呆到了晚飯時候才離開的。”
衛宜寧靜靜的看著她們演著鬧劇,哪怕提到了自己也是面無表情。
“春嬌,把五小姐的包裹拿過來,清者自清,不過看一下就完了。”衛宜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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