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請不如偶遇,”燕慶堂不管他八哥尷尬與否,上前一步提出了邀約:“咱們幾家皆是世交,不如就設席在一處吧?”
羨秋山前有一大片開闊平地,更有一片落鏡湖,對不十分浩淼,但勝在湖水碧藍,清幽寧謐。
很多前來游玩的人都在地上鋪上席子,擺上酒水點心,在湖光山色中縱情享樂。
這個建議一經提出來,自然沒有人出聲反對。就算個別人心有顧慮,也不好當面說出來。
他們各家都準備了席子,由仆人們從車上卸下來平鋪在一起,就成了一張大席。
衛宜宓在一旁冷眼看著,眾人紛紛落座,她似不經意的坐到了韋蘭琪旁邊。
衛宜寧懷里抱著韋家的那個小傻子,空不出手來。
“這回輪不到你出風頭了。”衛宜宓在心中暗想。
她假裝親熱地握住了韋蘭琪的手,說道“五小姐,我記得還是今年上元節咱們見過一回面呢!”
“是嗎?”韋蘭琪轉過臉來,她的一雙貓兒眼又圓又大,睫毛濃密根根翹起,眼尾上挑得極為張揚。
衛宜宓的臉倒映進這樣一雙美目里,似乎又增了幾分姿色。
“今年端午游永河的時候你不在船上嗎?”韋蘭琪問道。
“瞧我這記性!”衛宜宓笑得有些夸張:“可是呢!那時候你們都在船上。”
她說著,似乎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尷尬,伸手去扯韋蘭琪的袖子。
韋蘭琪帶袖口被扯松,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露了出來。
“啊!”衛宜宓驚慌的喊了一聲,似乎是害怕極了。
她的雙手向外一推,把那只貓推到了席子中央。
衛宜宓想要一箭雙雕:先是靠近韋蘭琪,找機會把她袖子里藏的小貓放出來。
燕婷貞膽子特別小,一定會被嚇到。
到時候韋家人一定會覺得很抱歉,就不會再和燕家同席了。
而韋家那小傻子又緊巴著衛宜寧不放,她也得去韋家人那邊。
如此一來自己既不必被韋家的女兒們比著,還能單獨和燕九小姐套近乎。
她假裝自己也害怕貓,這樣燕婷貞就會把她引為知己。
然后她就可以趁機告訴燕婷貞,衛宜寧特別粗野,在老凌河的時候沒少殺生,而且特別愛吃蛇啊、兔子啊什么的。
膽小的燕九小姐一定會被嚇住,從此之后離衛宜寧遠遠的。
衛宜宓覺得自己計劃的非常巧妙,那貓是韋蘭琪的,就算是嚇壞了燕婷貞,也不干自己的事。
小毛團被丟到席上,這是一只剛出滿月沒多久的小奶貓,渾身雪白,只有兩個耳朵尖兒和尾巴尖兒是黑的。
事出突然,小奶貓一臉懵,粉嫩的小鼻子翕動著,小爪子爬拉了好一會兒才站穩。
“原來是只小貓啊!”原本有些緊張的眾人看清了席上原來是只小貓后不禁莞爾。
“衛姐姐怎么比我的膽子還小?”燕婷貞伸手把小貓抱了過來:“我一直都想養一只的,可惜母親不讓。”
小奶貓被她捧在手心,先是歪著頭看了看,然后又溫馴的低下頭舔了燕婷貞的手心。
燕婷貞不耐癢,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
別人沒覺得怎樣,衛宜宓卻幾乎岔了氣。
說好的燕九小姐膽小如鼠呢?
不是應該連貓也怕嗎?
現在反倒弄得自己一驚一乍失了風范。
“難怪當初是五小姐救出了九姐姐,”燕慶堂語氣冷誚:“衛大小姐當初只怕也嚇懵了吧!”
衛宜宓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自己要是認真了,還是會被眾人笑話,可她又做不到若無其事。
這燕十二不知道怎么就看自己不順眼,句句話都嗆自己的肺管子。
(燕十二:老子頂里個肺!)
還是韋蘭珮開了口:“大小姐你沒事吧?都怪蘭琪,好好的出來玩兒,帶那東西做什么。”
韋蘭珮語聲輕柔,話說的也得體。
衛宜宓正找臺階下,忙笑著說:“不妨事,不妨事。我只是從小就有些怕貓,大家別見怪。”
“不怕還叫的那么大聲。”燕慶堂毫不避諱的翻了個白眼,衛宜宓讓他刺激得只想抓狂。
“慶堂,不可造次。”燕婷貞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示意他不要太過分。
“九小姐,你若是喜歡,這只貓兒就送給你吧!”韋蘭琪落落大方又不失親熱的說:“我家里還有幾十只呢!”
“這么多?!”燕婷貞被震驚了,不無羨慕的說:“這么多貓一定很熱鬧吧?”
“你若是喜歡,改天到我家去玩兒,”韋蘭琪豪爽的邀請道:“叫宜寧陪著你,至于衛姐就算了,人家本來也怕貓。”
“好啊!”燕婷貞居然很痛快的答應了。
她不是最不喜歡到別人家去做客嗎?衛宜宓覺得今天的這幾個人都不按套路出牌。
關鍵是還把自己給排擠了!!!
此時的衛宜宓終于嘗到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她顧不上別的了,拼命想著該怎么樣才能挽回。
如果真的讓衛宜寧陪著燕婷貞去韋家做客,韋家人本來就和衛宜寧的關系好,這一來二去的自己可就徹底失去了機會。
這里一眾人賞景閑談,遠處的幾個人卻把他們當成了美景。
“瞧瞧那邊,不是韋家的七個仙女嗎?”有人一眼就認出了擎西王府的諸位千金。
“怎么還有燕家人?”又一個說道。
“最東邊席上的不是智勇公府的那個飯桶嗎?!”一個騎著棗紅馬的年輕公子用馬鞭指著遠處的衛長安說。
“難得能在這兒碰見這么一大群美人兒,不過去一近芳澤就太可惜了。”為首的貴族男子騎在一匹淺金色的大宛馬上,錦衣華服,寶帶鑲金。
長相也稱得上俊逸,只是說出來的話讓人難以恭維。
他身后跟著七八個世家子弟,還有一眾侍衛仆從。
“美人雖好,可惜有燕家人在旁,只怕——”認出衛長安的那個人有些躊躇。
“怕什么?燕七不在,只有燕老八那個匹夫不足為懼。”為首的說:“再說了,光天化日的,咱們也不會把他們怎樣,不過是親近親近而已。”
“世子說的有理,那咱們就去親近親近。”其他幾個人興奮的應和著,催馬向前。
“姐姐,不好啦!”膽小的韋蘭珠一下抓住韋蘭珮的袖子聲音抖抖地說:“是端王世子過來了。”
韋蘭珮也頭疼,低聲道:“不是說他沒在京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