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歸

第四百三十七章 探監(三)

衛宜寧在包氏母狼般的嗥叫聲中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獄卒進來大罵道:“嚎什么?!又想吃鞭子不成?!瘋婆子!”

“我兒子死的冤枉!我要上告!”包氏扳著獄門哆嗦著站起來道:“我要去刑部、去大理寺,不,我要去面圣!我要告她!”

獄卒一鞭子甩過去,包氏的手臂上添了一道血痕,鬢邊的頭發也被扯掉一縷。

“不知死的東西!”獄卒不耐煩地罵道:“再亂叫就給你灌些啞藥下去!讓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包氏絕望地跌坐在地上,在眾人眼中她不但已經成了階下囚,更是個瘋子,她的話沒有人會信的,除了衛宜寧。

衛宜寧又來到關押衛宗鏞的地方,見衛宗鏞雖然枯槁頹廢,但身上并沒有傷,所以看著比包氏要好一些。

倒不是因為審訊他的官員對他格外禮遇,而是這個十足的草包全身沒有一塊骨頭,很痛快的就招認了所有罪責,根本不需要用刑。

見到衛宜寧,他自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高興的成分居多。

跪趴在監獄里,雙手撐住木柵欄,語氣急切的說道:“宜寧,還是你有良心,記得來看望大伯。”

“難道除了我就沒有人再來探望過你嗎?”衛宜寧問。

衛宗鏞聞言有些頹廢地低下了頭喃喃說道:“聽聞我出了事,他們躲還來不及呢。平時再怎么推杯換盞稱兄道弟到了這個時候都裝作不認識,世態炎涼啊!宜寧啊,大伯知道你和燕家肖家關系都極好。如果你肯到他們跟前,跪下來苦苦哀求,讓他們替我求求情,說不定我就不用流放了。你看我已經年近半百,頭發胡子都花白了,實在經不起折騰啦!”

衛宗鏞擠著他的蛤蟆眼一臉的可憐相,希冀著能夠打動衛宜寧替他去求情。

見他如此,衛宜寧不得不開口提醒道:“包氏涉嫌謀害我家人,刑部大理寺已經定罪。你與她夫妻一體,這事算你一半的責任,總不會過吧?”

衛宗鏞聽了先是一愣繼而狡辯道:“這些事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你也是知道的,張氏和包氏兩個人從來做什么事都不會告訴我。我根本就是她們手里的一只傀儡,這些年她們在我背后作威作福,我有什么辦法?”

張氏和包氏的一番苦心經營衛宗鏞如今絲毫也不肯領情。

衛宜寧靜靜的看著他,神色并未有怎樣的改變,但內心卻實在鄙夷他這種豬狗不如的人。

“所以說啊宜寧,無論如何血濃于水,你一定要替我去求一求情。”衛宗鏞不死心地繼續鼓動道:“你不要以為這么做對你沒有好處,你越是如此他們便越會高看你一眼,覺得你是個良善之人。”

“可惜我這個人從來也不善良,”衛宜寧莞爾一笑:“我更喜歡恩怨分明。”

“這么說你不肯幫忙了?”衛宗庸實在是一個沒有城府的人,聽到衛宜寧如此說,立刻變了臉:“那你是來落井下石的,還是專看我如何狼狽的?”

“都不是,”衛宜寧神色鄭重的搖了搖頭,絕不像是在開玩笑:“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事。”

“什么事?”衛宗鏞不解的看著衛宜寧,心里還有著絲絲重新萌發出來的希冀。

“我知道你被發配去老凌河,畢竟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八年,”衛宜寧神色和語氣都極為從容的說道:“想跟你說一說那里的事,也算是咱們親戚一場。”

“哼!你當我是愛聽故事的小娃娃嗎?”衛宗鏞沒好氣地說,心中最后的那點希望也被撲滅了,只剩下心灰意冷。

“先別急著拒絕,其實我覺得你很有必要提前聽一聽,好在上路前做些準備。”衛宜寧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老凌河那里奇寒無比,哪怕是在三月里也依舊滴水成冰。那里每年到了九月就大雪封山,如果提前沒有存夠吃的燒的,根本熬不過漫漫冬日。

盡管每年發配去老凌河的犯人不少,但那里卻依舊地廣人稀,那是因為每到冬天結束,就會拖出去好多死尸。那些人都是在冬日里凍死餓死或病死的,還有很多連尸首都找不到,那是因為在外頭被野獸吃了。

老凌河的冷,沒有去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曾經有一個人吃醉了酒到外頭去解手,因為忘了帶帽子,回來的時候撓了撓耳朵,你猜怎么樣?”

衛宜寧說到這里忽然不說了,雙目炯炯的看著衛宗鏞。

她的眼神極為清澈,分明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怎么了?”衛宗鏞本來不想聽,但看著她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結果他只是輕輕的碰了碰,那耳朵竟然掉了下來。”衛宜寧粲然一笑:“他竟然一丁點兒也沒覺得疼,因為太冷,他的耳朵已經麻木了。不過他回屋之后,又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到鉆心的疼,流了好多血連肩膀都浸濕了。”

衛宗鏞聽了不禁打了個冷戰。

“不過也許是我多慮了,”衛宜寧低垂了眼眸說道:“你到不到得了老凌河還不一定呢,從京城到那里有上萬里路,這一路上風餐露宿不算,但是押解差官的鞭子就是最難熬的一道關。當年我不過五歲,卻清楚的記得一同流放的人里有幾個就是被差官活活打死的,流放的犯人在途中死亡太過常見沒有人會追查。”

“你,你跑來跟我說這些就是為了嚇唬我的?告訴你,我不怕!”衛宗鏞色厲內荏的叫囂道。

“那你干嘛抖得那么厲害?”衛宜寧目光如炬地落在衛宗鏞的腿上,這個草包正不可遏制的發著抖。

“你說吧,你究竟想怎么樣?”衛宗鏞很無奈的說道。

“我來跟你做一筆買賣。”衛宜寧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你想流放的路上和到老凌河之后還能過的比較舒適,那就得用銀子。”

衛宜寧說著從懷里拿出一沓銀票,面額不大,有一百兩的,有五十兩的。

“這是保通銀號的銀票,到了老凌河照樣通用,這種小面額的用來送禮不會太心疼。”衛宜寧說著慢慢的晃動手中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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