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光浮瓦,鳥雀啁啾,一只黑色的貓兒歡快地在花草房廊間歡快地跳躍玩耍。
小太監急匆匆地走進太子的寢宮,拿捏著嗓音既能聽清又不顯吵地稟告道:“啟稟太子殿下,其他三位殿下來看您了。”
太子錢寅正此時剛服過藥,他生得面白文弱,性情溫和仁厚,雖然聰敏,但可惜身體荏弱,時常肯病。
穿著白錦袍,鑲三道明黃邊,戴著鑲玉金冠,一雙手修長白皙,比女子的還好看。
聽說三個弟弟來了,太子便說:“快請進來吧!把昨日祖母賞的春茶點上來,叫他們嘗嘗,還有母后早起叫人送來的那幾樣點心,白放著也可惜了,叫他們吃了吧,同我吃了是一樣的。”
一旁的宮女答應著下去準備了,回事的小太監轉身出去請另三位皇子進來。
二皇子錢卯吉、三皇子錢巳賢和四皇子錢子博依次走了進來,二皇子和太子是同胞兄弟,自然更親密,見面就問:“兄長今天的氣色好多了,過兩天就能和我們一同演習騎射了。”
二皇子生得矯健英武,平日里喜武不喜文,最愛騎馬射箭。
太子溫煦一笑:“仔細父皇閑下來問你讀書的事。”
二皇子聽了這話,立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這些日子因為忙著追查刺客的事,皇上沒有空閑的時間來考察皇子們的課業,這對二皇子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如今被太子提起來,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卻是感到萬分的掃興。
“其實二皇兄每日早晨起來也是習字讀書的,”三皇子巳賢一向最能從中調停,見二皇子情緒不高,趕緊打圓場道:“大哥,您是太子,國之儲君,自然要文治武功將來好統治天下,像我等只需做一介賢王即可,讀那么多書又有何用呢?”
他這么一說,二皇子立即又鼓起精神來說道:“巳賢說的沒錯,的確就是這么個道理。”
這些兄弟里他在情感上當然和太子最親近,但平時卻喜歡和三皇子說話,因為三皇子的話總是能說到他心里去,讓他覺得特別舒服。
就比如這讀書之事,無論父皇母后還是身邊的人,都要都勸他要刻苦讀書增長學問。
盡管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這塊料,卻還是百般的規勸引導。
只有老三會跟他說學書不過記姓名而已,又不必像弘文館的那些博士一樣皓首窮經,表面上過得去即可。
“說起來六月初六日祭祀后羿,父皇可是要看咱們射箭的。”二皇子說道:“我讀書不靈,自然要在這上頭多用心,好叫父皇知道我不是一無是處。”
“你當然不是一無是處了,只因如今天下太平,若是你早生個幾十年,還愁不能做個陣前的大將軍嗎?”太子永遠面色溫和,語氣柔緩。
二皇子聽了,興致越發高漲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拉著幾個兄弟一起到演習場去練習弓馬。
“三弟,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太子一向對弟弟們都很關心,尤其照顧自幼就沒了生母的三皇子,因此每次見面都要細細詢問一番他的近況:“我前幾日在病中恍惚聽聞你微服出宮去了。”
“是有這么回事兒,奉父皇的命令去最近的軍營巡查了一番,見他們平素訓練營防可有松懈,二哥也出去了,不過他走的比我遠。”三皇子道:“說起來這還是我頭一遭去巡查,那些軍官見了我一個個戰戰兢兢,卻不知我心里比他們還要緊張呢。”
“是啊,我知道二弟也出去了,但因為你是第一次,所以格外問一問。也不必緊張,將來這樣的事還有許多要落在你們頭上。”太子溫言道:“從來獨木不成林,咱們兄弟幾個必要精誠協力,才能使社稷安。”
二皇子和三皇子聽了,忙站起身行禮道:“謹遵皇兄教導。”
太子忽然發現最小的四皇子不見了,于是便問道:“子博哪里去了?剛剛還在旁邊坐著吃點心來。”
一旁的宮女趕緊回稟道:“四皇子剛剛到院子里去了,隨身的宮女太監都跟著呢。”
太子聽了莞爾一笑,說道:“老四究竟是小孩子心性坐不住,況且這樣的天氣在屋子里也的確是有些拘束了,叫他去散一散也好。”
四皇子年紀小,他的母妃徐貴妃又最受寵,因此宮里的上下人等自然都高看他一眼。
好在這錢子博雖然受寵,但并未養成張揚跋扈的性格,只是貪玩好鬧了一些。
太子的寢宮比其他皇子的住處都要大,因此他每次來都要跑到院子里玩上半天才肯離開。
前些日子因為太子病了,徐貴妃便不準他來打擾,因此他已經將近半個月沒到這里來了。
一旁的小太監拿著一盅綠豆冰沙,隔一會兒便喂給四皇子一勺。
“皇兄的院子里什么時候養貓了?”四皇子皺著眉指著遠處的一只黑貓問:“父皇從來不許我們養寵物的,說是玩物喪志。”
“這必是別的宮里的貓跑過來的,太子絕不會養這東西。”旁邊四皇子的奶嬤嬤說道:“這黑貓最不吉利,容易招邪,你們快將它打出去吧!太子如今還沒痊愈,身子正弱呢!”
一旁的小太監和小宮女聽了,連忙上前去驅趕那只貓。
原來那貓正蹲在一處花根下刨土,見有人來了,嗚嗚作聲,像是護食一般。
“這畜生可煞作怪,跑到這里來覓食了,這土里能有什么?難不成是死老鼠?”一個宮女拿了一段樹枝去驅趕那貓,發現那貓似乎在護著土里的什么東西。
這時太子宮中的一位年長些的宮女也走了過來,納悶道:“這院子天天打掃,怎么會有死老鼠呢?”
真要如此,負責打掃院子的那幾個宮女太監可得好好挨一頓罰了。
一個小太監走上去,一腳把那只貓踢到了一邊。
那原本被貓拋出來護在身下的東西也露了出來,眾人看清后吃了一驚,竟是兩只而被砍下來的鵝頭。
“這是誰如此悖逆?!居然敢在太子宮中埋這東西?!”有人驚愕出聲。
鵝屬陰且好斗,有一種魘魔法便是在正對屋門的地方埋上兩只相對的鵝頭。
據說此法可使屋主兄弟相爭,神虛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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