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歸

第508章 職分位分

轉眼已是八月底,日色暝暝近黃昏。

鳳儀宮掌起了燈,因為皇上今日要在這里用晚膳,故而多點了幾盞。

宮女太監們來往穿梭,明顯比往日忙碌了許多。

帝后坐在桌前喝茶閑談,似乎已經很久未曾這般親近了。

皇后抬頭看了看窗外,見梧桐樹的樹梢搖晃得厲害,說道:“這幾日每到太陽落山時便要起風,夜里刮上一夜,到天明時分就住了。只是夜里冷得緊,不知陛下在上書房住著可冷不冷?”

“前些日子還好,這幾日的確覺得夜里冷些。”皇帝答道:“我今日便歇在這里吧,不回去了。”

皇帝已經有數月沒在皇后寢宮住了,一旁的宮女聽了急忙退下去鋪設床帳,特意都換了新的,又焚了一爐好香。

“曲總管,前幾日我打發人叫每日里給上書房燒炭盆送去,皇上白日里在那里批閱奏折時若覺得冷,記得多燒些。”皇后對站在一旁的曲清說。

曲清連忙躬身答應道:“皇后娘娘從來想的最周到,那碳每日里都燒的。不過上書房建的高,白日里陽光足,只有陰天的時候會覺得冷些。只是到了夜里風大,何況天氣越來越冷,再住下去只怕不合適。”

“平日里陛下在上書房處理政務,臣妾也不便過去多打攪。”皇后親手給皇帝倒了杯茶,緩緩說道:“一切自有曲總管和在那邊當差的宮女們盡心了,只是最近我怎么看著那幾個當差的宮女隔三差五的隨處閑逛,正想抽空把她們叫過來問問,怎么一個個的都如此憊賴。”

“娘娘息怒,”曲清上前解釋道:“并不是她們幾個偷懶,只是因為陛下在上書房批閱奏折時喜歡清靜,況且身邊有曾婉侍伺候著,比眾人都周到小心,索性就留她一個人在里頭。另外那幾個宮女便做些其他的活計,也并沒閑著。”

“是啊,這都是朕的意思,皇后不必責怪那些奴才們。”皇上說道:“這程子朕偏喜清凈,不喜歡跟前有太多人。”

“即是陛下的意思那就不怪她們了,”皇后一笑,看了看皇上的臉色繼續說道:“說起那個曾婉侍,我前些日子還想著她的功勞實在是大,可卻又不知道該賞賜她些什么好,所以今天就想問問陛下的意思。”

“皇后既然要賞她,那就賞吧。”皇帝喝了口茶說道:“不過朕離不得此人,須得讓她隨時在身邊侍奉。”

“臣妾也知道,皇后趕緊答道:“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賞她太多財物,給她個有頭臉的職分便是了。”

皇后打算的是給曾婉侍一個御前掌事宮女的差事,這已經算是皇帝跟前宮女們最體面的一項差事了。

“若是沒有她,朕如今還不知成什么樣子,對于有功之人自然要賞,有大功之人更宜重賞,朕今日來也是想跟皇后商議一下,”皇帝神色頗鄭重地說道:“既然她要長久在朕身邊服侍,又不打算放她出宮去,不如給她一個位分,也好讓她安心,更是全了敬王爺的臉面,畢竟曾婉侍也是他舉薦來的。”

“陛下,您剛剛說要給她個位分?”皇后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位分”和“職分”聽著相近,可完全就是兩碼事。

職分不過是差事,有高有低,卻都是奴幾輩的。

位分可就不一樣了,那是要入后宮做主子的,是要行冊封禮的。

“皇后沒聽錯,朕的確要納她為妃子。”皇上微微一笑:“她并非一般選秀的宮女,又有功勞,自然不能拿她和普通的宮女相比。莫非皇后覺得這樣不妥嗎?”

皇后好不容易逼著自己消化完皇上的話,略帶試探地問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自然沒什么不合適的,只是不知道封她個什么好。”

“也不必太高,”皇帝撣了撣衣襟道:“就封個貴人好了。”

皇后聽了,心中的驚訝還是有些壓不住。

雖然貴人算不到后宮中最尊貴的位分,但起碼也算得上中等,有多少人在這后宮熬了一輩子都混不上一個貴人的位置。

想當初慶華公主的生母劉氏進宮時,貌美出眾,皇上很偏愛她,也不過最初才給了她一個才人的名分,后來生育了慶華公主才將她晉封為貴人。

前些日子因為她犯了病,觸怒了皇帝,又被貶回了才人。

可是這曾婉侍,皇帝一開口就賞了她一個貴人,起步之高令人咋舌。

可見皇帝真的是十分倚重她,可曾婉侍天生的丑陋,位分太高只怕會惹人恥笑,必竟有礙觀瞻,有傷皇家威儀。

“陛下,冊封貴人也算是宮里的大事,理應跟太后稟告一聲才是,”皇后把太后搬了出來:“待明日臣妾去同太后商議。”

“如此也好,那這件事就交給皇后了。”皇帝說道。

一時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宮女們傳了滿滿一桌子御膳來。

皇后親自把盞給皇帝倒了一杯酒,說道:“陛下嘗一嘗這蘇合香酒,是按前朝御醫留下來的藥膳方子釀的,最是溫胃暖脾,很適合天氣冷的時候喝。”

皇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是不喜。

皇后見了便連忙把酒杯拿走,令人又換上溫好的黃酒。

用過晚膳后,皇后親自服侍皇帝沐浴更衣。

進了臥房,皇帝眉頭又皺了起來,說道:“這屋子里好端端的焚什么香?熏得人頭痛。”

皇后連忙解釋道:“這些日子連著陰雨,屋子里難免有些發霉的味道。她們必是想要去一去味道和潮氣,既然陛下不喜歡我,這就叫她們把香爐拿出去就是。”

“不必麻煩了,朕還是回上書房去住吧!就算是把香爐拿出去,這屋子里的被褥床帳也都熏上了味道。”皇帝說著就讓曲清進來,換了衣裳坐了龍輦離了鳳儀宮。

皇后好似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冷水,送走圣駕后倚著床帳和衣坐了一晚。

宮女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觸了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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