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晨的襄陽城,在鑼鼓聲中醒來。
晨曦的薄霧朦朧,遮不住大紅綢子的喜慶。從襄陽城到仗劍山莊,每一處房廊檐角,每一顆梅枝桂樹都被裝點上了紅綢裁剪的繁花。入眼處,便是一片華麗的朱紅。
城中的百姓早就聽說今日是仗劍山莊莊主莫君之大喜的日子,作為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莫君之的婚禮引來了眾人的圍觀,城中的百姓分列兩邊,空出了中間的一條大道,早早地便等著兩位新人的游行。
太陽慢慢的從東邊的山后爬上來,透過林中錯落的樹葉撒下金輝漫漫,光束點點照應在地上,仿若星辰般燦爛。
四匹高大的白色駿馬在脖子上系上了大紅綢布花,拉著一輛被鮮花裝點過的火紅色的花轎從林中,一陣微風吹來,吹起花轎前的紅色帷幕,隱約露出了一個穿著火紅嫁衣的少女,金絲勾勒出的鳳凰在紅色綢緞上翱翔飛舞,栩栩如生,仿若要一飛沖天。紅色的綢布翻滾間,有一截雪白的皓腕顯露出來,兩手交握著,捧著一個象征富貴平安的蘋果。
風過帷幕落,掩蓋了一切的神秘。
今天的莫君之,一襲紅衣,玄文云袖,同樣用金絲勾勒出了一條金龍,盤旋在大紅袍子上。腰間扎著一條同色的金絲蛛紋帶,墨發被一根鑲玉鎏金冠束著。目光幽深,眼底翻騰著期待的狂喜和無盡的**。
遠遠的,一整隊火紅色的人影漸漸清晰,像是天邊的朝霞,一點點暈開,不斷的擴大,擴大。隨行的樂隊吹彈起喜慶的樂曲,隨著這隊人馬的靠近,城中的百姓也熱鬧了起來,翹首踮足,簇擁觀望著這場盛大的婚禮。
人群中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傳來,有不少也傳到了錦瑟的耳邊,無外乎是羨慕、贊嘆、唏噓不已。而坐在花轎里的錦瑟面上卻不是那么好看了,被精致妝容遮蓋下的是一張有些凝重的臉,手心里微微冒著汗,心里在打鼓。
這哪是錦瑟夢想中的婚禮啊,即使莫君之辦的再盛大再豪華也激不起錦瑟內心任何一點的漣漪。和愛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飯也甘之如飴,和不愛的人在一起,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蠟。這十里紅妝雖看上去華貴非常,可她寧可不要這十里紅妝、鳳冠霞帔,也要一個真心相愛相知相守的人。
花轎漸漸地穿過城中,走向了城外的仗劍山莊。不遠處的山坡,靜靜地站立著兩個人,一人是大紅的袍,比那婚禮的紅色還要艷麗三分,另一人是皂黑的衣,仿若漆黑的夜不見光明。
兩個人都緊緊的注視著那頂花轎,心思百轉千回。
你嫁衣如火灼傷了天涯,從此殘陽烙我心上如朱砂。
錦瑟,你可知道身著嫁衣的你很美,美的讓我停止了呼吸,只怕打擾了你的傾城絕色。
錦瑟,你可知道只因為多看了你的那一眼,從此你便成為我心上的一點朱砂,雖灼痛卻不忍點掉。
可我......卻再也沒有能力去保護你了。
在這年這天,你輕許了姻緣,眼中的傾世桃花一夜之間便桃花雨下。你梨花帶雨的走上花轎,那一刻你可曾回想起前世三生石上你我吟詠的上邪?
我曾輕負你如花美眷,你用春風泣血潑灑了似水流年,你將自己刻進了史箋,鐫在了墓碑上,從此我再也聽不到你的上邪。你嫁衣如火比那長安飛花還要艷烈,我似乎看到你輕啟朱唇,說的卻是“我愿與君絕”。
小瑟兒,我的小桃花,你可愿再為我吟詠一遍上邪?
花轎漸行漸遠,也帶走了兩個人的眷念。錦瑟似有所感,撩起眼前的帷幕探出身子向后看去,還未看得真切,便被隨行的喜婆給攔了回去。
錦瑟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感到了后悔,她扯下自己的紅蓋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她多想就這么不管不顧的沖出去,但是她的理智壓下了她的沖動。她還沒揭穿莫家父子的陰謀,她還沒救出師兄簡云逍,她不能意氣用事。
錦瑟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是遲遲的不肯落下,她揚起頭盡量瞪大了眼睛,讓眼淚消失在自己的眼眶中,化作回流的苦水咽下去。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化了妝的女人就別哭了,妝花了就不美了。
錦瑟的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笑,撿起紅蓋頭,撣了撣上面的土又重新蓋在了腦袋上,微微合上眼,錦瑟聽著噠噠的馬蹄聲,也聽著自己的心。
“金龍攜玉鳳,花開并蒂蓮。鼓樂鳴齊,奏樂”不知何時,花轎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了司儀拖長的祝福詞,吹吹打打的禮樂聲響起,喚回了錦瑟神游天外的心神。
紅色的帷幕被掀開,一只有些肥胖的手伸了過來,錦瑟輕輕把手搭在上面,被喜婆扶著踩著一個家奴的后背走下。走了沒幾步,面前出現了一雙黑底秀金龍的緞面鞋履,喜婆將莫君之拿著的大紅綢花的另一邊遞到錦瑟的手里。
莫君之和錦瑟并肩走進了山莊大門,門口處有一象征日子紅火的火盆,錦瑟雖心中不愿,還是抬腳跨了進去。從大門到正廳,一路都鋪上了紅毯,侍女分列在兩邊向兩人頭上撒著鮮花。錦瑟能看到的只有不同人不同的鞋子,還有耳邊傳來的形形色色的祝賀聲、道喜聲。
終于,兩人走進了正廳,前幾日早就到來的各個門派的掌門、長老早就坐在廳中,靜靜等待著新人的到來,看到兩人的身影出現,現場爆發出了喝彩聲。
婚禮的司儀上前一步,示意大家安靜,清了清嗓子,說到,“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一條紅綢緞,兩人牽繡球,莫君之拉著綢緞的一邊就要彎腰鞠躬,然而錦瑟拉著另一邊卻遲遲都沒動作。
就在莫君之疑惑的看向錦瑟之時,錦瑟干凈利落的把紅蓋頭扯下,扔下手里的紅綢緞,朗聲說到,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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