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見第二日就隨著老太太一起去了莊子上。
王氏還真的就沒死心。
徐玉見和老太太去了莊子上之后,都還派了人過來請徐玉見過去,甚至連太醫都領著一起到了武定侯府,只不過徐玉見早就已經離開了,王氏的算盤自然也就落了空。
在這個孝道大于天的時代,徐玉見這是在老太太身邊侍疾,縱是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畢竟,可不是誰都能像沈熙那樣,可以無視家中長輩的話的。
而就在徐玉見去了莊子上的這天下午,端郡王府里,沈熙坐在書房里,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在正低頭啄著一只瓷碟里的豌豆的撲撲。
侍候在旁邊的湯圓見了就忍不住嘴角一抽。
“主子……”湯圓到底沒忍住問出聲,“您以前不是不怎么待見撲撲嗎,怎的這段時間倒是將撲撲寵得都快無法無天了?”
沈熙對撲撲的寵,就是喂撲撲吃東西。
以前撲撲尋著沈熙要食吃,沈熙總少不了說上幾句“再吃就飛不起來了”這樣的話,但最近這段時間,沈熙不僅再沒說過這樣的話,反而還一閑下來就喂撲撲吃東西,一副非得要把撲撲喂肥的模樣。
為此,湯圓心里可沒少犯嘀咕。
難不成是想把撲撲喂得肥肥的,好燉一鍋鴿子湯喝?
站在沈熙另一邊的元宵聽到這個問題,暗暗翻了個白眼。
湯圓以后要是死了,那也一定是笨死的。
在沈熙身邊服侍了這么些年,元宵可是極為了解沈熙的脾性的。
他記得很清楚,他家郡王爺有這樣的轉變,是從那次深夜里去了武定侯府之后。
至于去武定侯府是為了見什么人……
那還用問嗎?
總不會是看侯府里的花花草草的。
自打那天夜里從侯府回來之后,元宵就不只一次的看到過自家郡王爺拿出這幾年來與他的那位通過撲撲神交已久的“密友”的通信,還念叨著“原來是她”這樣的話。
元宵雖然只是個小廝,但他也是個聰明的小廝,又哪里能猜不出來事情的原委?
至于湯圓?
呵,這就是個沒腦子的,他當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來。
身為一個隨時都想著要如何讓主子高興的小廝,元宵也是很敬業的,看到撲撲將碟子里的豌豆吃完了,他連忙道:“主子,您這好吃好喝的養了撲撲這么久,總得讓它發揮些作用不是?”
這話算是深得沈熙的心,他深以為然地點頭。
上次在夜里做了一回不速之客之后,沈熙就一直沉浸在一種又是新奇又是驚喜的情緒之中。
他一直以為,那個極為偶然的相識、與他志同道合的“兄臺”是一名男子,這幾年來,與這位“兄臺”的通信,無論是閑聊還是交換一些彼此看到的有趣的算學題,都是沈熙那繁忙生活中極少亮點。
原還想著,這次回了京城,怎么也要問明了那位“兄臺”的身份,再與之把酒言歡。
卻沒想到,原本他所以為的“兄臺”竟然會是故人。
要說這五年來,在沈熙心里占比重最多的幾個人,除了他的母親安陽郡主之外,也就是這位意外認識的兄臺,以及救了他兩次,而且還說了那些對他來說無異于醍醐灌頂的話的徐玉見了。
安陽郡主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的下落,五年來都沒與他有過任何的聯系。
至于其他兩人……
沈熙養了只叫恬恬的兔子。
沈熙時常與那位巧合之下認識的兄臺通信。
五年的時間,沈熙一步一步逼迫著自己從一個被寵得什么都不會的孩子,走到了如今這樣的程度,如果不是每次見到那只叫恬恬的兔子都能想到那個有同樣名字的小姑娘,如果不是時常還能從那位沒見過面的密友處得到一些慰藉……
沈熙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來。
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原來,這在他心里極為重要的兩個人,竟然是同一人。
這叫沈熙如何能不驚喜?
所以,他才會主動去與姜伯羨攀了交情,又誆著姜伯羨邀了他去姜家作客,還趁著去姜家作客的機會不惜翻墻爬樹的,只是為了去看徐玉見一眼。
他與徐玉見說的那句“為了見你”,卻是一點也不假。
想到那天的情景,沈熙又忍不住輕輕摩挲著手指。
那手指上,似乎還殘留著當時的溫潤與滑膩。
沈熙甚至耳根都微微有些發熱。
他長到這么大,這還是第一次與女子如此親近。
不過……
感覺似乎還不錯。
這樣一想,沈熙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想見到那個小姑娘了。
嗯,五年過去了,她好像已經從小姑娘長成大姑娘了。
于是,他順著元宵那極得他心的話,很是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又在撲撲額頭上撫了撫,“元宵說得對,天天好吃好喝的喂著你,總得讓你做些貢獻才是。”
元宵已經極有臉色的準備好了筆墨。
沈熙執筆。
應該寫些什么呢?
嗯,就寫些有趣的瑣事好了。
等到寫完信,又將之塞進撲撲腳上的竹筒里。
撲撲極為歡快的拍拍翅膀離開了郡王府。
但沈熙卻覺得,他心里那自從上次見了徐玉見之后就一直存在著的淡淡的渴望,卻半點也沒有消失的跡象。
“咳,”他咳了聲嗽,特意往元宵那里看了一眼,“最近京城里可有什么新鮮事發生嗎?”
至于湯圓?
這種一點也不會揣摸主子意思的小廝,要了也就只有個放在身邊看看他能有多蠢的作用了。
元宵也確實沒有辜負沈熙的信任。
只聽沈熙這么一個話頭,元宵就知道沈熙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了,他先是將這幾天得到的消息仔細在腦中過濾了一遍,然后道:“回主子,最近京城倒也沒有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新鮮事發生,不過武定侯府的五姑娘那里卻是發生了一件與主子還有些關系的事,五姑娘最近可沒少為了這件事而傷神,現在都躲到了京郊的莊子上去了,五姑娘當初可是救過主子的,小的覺得主子怎么著也該關心一下這件事!”
元宵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辭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