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從斜里突然沖出來一道有些纖細的身影,一頭就往安陽郡主那里撲了過去。
因為事發突然,無論是安陽郡主和徐玉見,還是幾個丫鬟以及安陽郡主帶來的那幾名護衛,都一點也沒有反應過來。
好在,那人并不是什么意圖對安陽郡主不利的刺客,這樣撲過來之后,卻是一把就抱住了安陽郡主的雙腿,力道大得讓安陽郡主身形一陣不穩,若不是徐玉見及時伸手扶了一把,只怕就要這樣仰面往地上倒去。
等安陽郡主重新站穩,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了。
妙言和妙語這時也顧不得手里抱著的錦盒,兩人面色極為緊張,一人攔在安陽郡主跟前,一人使勁兒想去掰那突然出現之人的手。
但沒曾想,那人抱住安陽郡主雙腿的一雙手卻是格外的用力,任人怎么掰也不肯放開。
怕傷著安陽郡主,妙言也不敢太過用力。
一時之間倒是僵持了起來。
好在,這時安陽郡主帶來的護衛也趕了過來。
護衛的手勁兒可不是妙言這樣的小姑娘能比得上的,任那人再如何不肯放手,這護衛只在那人手上點了幾下就讓那人縮回了手。
再然后,幾名護衛擋在安陽郡主跟前,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人給扭了起來。
“什么人!”一名護衛面色冷然地喝道。
雖然是安陽郡主特意吩咐了他們離得遠些的,但在他們的保護之下,竟然讓安陽郡主被這等來路不明之人近了身,這無疑是他們的失職。
到這時,徐玉見才看清楚這突然沖出來之人的面容。
這是一名看年紀約三十左右的婦人。
婦人的容貌算得上出眾,雖然這時因為被護衛押著而現出痛色,卻并不影響她的美貌,反而還給人一種楚楚可憐之感。
她穿著一身料子頗為不錯的窄袖褙子,無論是身上的首飾還是她那雙被護衛扭在了身后的,看著白皙柔嫩的手,都無一不說明婦人的生活定是安穩無憂的。
這樣一名婦人,突然像是瘋子一般沖到安陽郡主跟前,還抱住安陽郡主的腿,這其中又有何因由?
安陽郡主也很疑惑。
吃驚之后,她示意那幾名護衛讓開。
“你是何人?”安陽郡主微抬了下巴問道。
因為那婦人這時正被幾名護衛扭著,身子不得不向安陽郡主所在的方向壓著,是以安陽郡主只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動作,便顯然有些居高臨下。
那婦人面上有些驚惶,但這時也不知道為何,卻使勁兒抿了抿唇,眼底很有幾分難堪。
隨后,這婦人眼中突然便流出兩行淚來,她一邊掙扎,一邊朝著安陽郡主滿臉絕望地道:“夫人,賤妾求您了,您要拿賤妾怎樣都可以,賤妾絕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只求郡主您能饒過賤妾的一雙兒女……”
用著這樣的姿態說出這樣的話來,婦人的言行極有感染力。
周圍有那看熱鬧的人,見了這一幕,原本只是想看看熱鬧的,但一顆心卻是不由自主的就往婦人這邊偏了一些。
只不過,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安陽郡主的身份,就是那些不知安陽郡主身份的人,只見著安陽郡主那通身的氣派,以及幾名神色冷肅的護衛,也知道這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人。
但人一旦被激出了正義感,行事自然不能以常理來計。
于是,便有人在一邊低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為難一個弱女子又算什么?”
旁邊還有人點頭表示附和。
安陽郡主沒將這些圍觀者的表現看在眼里。
這些人若能當著她的面跳出來,她說不定還會更高看他們一眼,像這樣只敢將聲音壓得她都聽不見的程度來說幾句不費任何力氣的話,又算得了什么?
安陽郡主這時正在想著這婦人的身份以及來歷。
她以前是沒有見過這婦人的,而這婦人卻明顯是認得她的,又口稱“賤妾”,讓她饒了一雙兒女……
一個答案于是便這樣浮現在安陽郡主的心頭。
她覺得有些荒誕。
這婦人,莫不是便是沈兆臨養在外面的那個外室?
冷笑一聲,安陽郡主可不樂意屈尊與這樣一個人說話,于是便往妙言那里看了一眼。
妙言和妙語都是跟在安陽郡主身邊多年了,只這一眼便足夠妙言會意了,她微上前一步,冷著臉道:“哪里來的瘋婦,我家主子是你隨意就能攀惹的嗎,還一口一個‘賤妾’,只這一點就足夠讓人看出來你是個什么人了……”
有那等原先覺得這婦人可憐的圍觀者,聽到這里心里便是一動。
賤妾。
這樣的自稱,只有那些賤籍出身的姨娘才會用。
所以說,這個看著再可憐不過的婦人,其實就是個賤籍出身的姨娘,或者是……外室?
這些圍觀者的眼睛也沒瞎,安陽郡主明顯是不認識這婦人的,想來這婦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這樣一想,眾人再看婦人時,眼里便多了幾分鄙夷。
給人做外室,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明明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竟然還敢當街將正室夫人給攔下來,張口就說出這樣一番很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來,這婦人,想來也不會是什么省油的燈。
見妙言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讓自己的處境隱隱變得不妙起來,婦人也急了。
她覺得,現在情形與她之前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她自然是不可能從兩名護衛的手里掙脫出來的,便只能孤注一擲的大聲道:“夫人,賤妾錯了,當初就不應該跟在老爺的身邊,可是賤妾的一雙兒女卻是無辜的,他們怎么說也是老爺的骨血,也是賤妾拼了性命才得來的珍寶,賤妾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沒了性命,求夫人饒他們一條生路吧!”
這番話說得字字泣血,直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些同情來。
婦人沒空注意別的,她只面色凄苦地看著安陽郡主,似乎安陽郡主的一個字,就能決定她的生死。
但其實,婦人心里并不似她所表現出來的這般可憐。
她甚至有些肯定,安陽郡主定不會說一個“不”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