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甜美燦爛,粉唇輕分,露出八顆如珠如玉的貝齒,迎著陽光發著光澤。她生的并不算特別美麗,尤其是同在座的兩位公子比起來,只能落一個不丑的評價。
但就是這樣,此時此分,有這樣笑容的人,卻偏偏有了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美來。這樣的美,說不清楚是因為眉眼五官,還是笑容燦爛,還是什么,又或許并不是美,而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令人印象深刻。
靖王瞧了人的笑容,聽了她的話,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準確地搭在了宋景軒的肩膀上,笑道:“小娘子不必引誘本王。有軒美人在前,本王豈能做出任何不光彩之事?”
“但,你的主意雖好,真要運營成功卻并不容易。而五千兩銀子的本金,實在算不上什么。”靖王淡笑道:“所以,本王覺得你僅憑主意便要二成干股,有些多了。本王不能答應。”
“那就減半成。”人十分爽快。
她出的主意不錯,但真要做成這種大生意,人力物力各種勢力,此處不是前世,她在這其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幾乎沒有。甚至說,她反而不如擔任監查的宋景軒的作用大。
而這種生意,一旦運營開,各方人士怎么能不注意?平白少了二成干股,就算是靖王想要替她隱瞞,也不太好隱瞞。
一成半的干股,想必這場戰爭打下來,她所得的分紅就足夠購買這份房產的了。如此,已經足夠。她知足了。
“本金你拿回去,給你一成。”靖王還價,道:“一成的利潤,足夠你一個小娘子揮霍的了。”
“成交!”人沒有計較,瞇著眼愉快地問靖王道:“不知王爺何時能將契約給送來?”
“放心。”靖王那只手在宋景軒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有軒美人為證,本王絕不賴賬。”
宋景軒那邊又將他那不老實的手給掃開了。
靖王也不在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問人道:“對了……本王一直想不明白,為何你更信任軒美人,卻不怎么信任本王?”
那是因為你地位太高了,是個政治人物。
人心中嘀咕,面兒上卻是笑嘻嘻地道:“當然是因為王爺您生的不如軒公子好看啊!恩,當然王爺也生的很不錯,所以我還是很信任您的。”
靖王聞言哈哈大笑,再次去拍宋景軒的肩膀,攬著他笑的不可抑止,道:“軒美人,你聽見了沒有?哈哈哈,小娘子真是真性情之人!本王喜歡!”
宋景軒一巴掌甩在靖王手上,嘴角抽搐,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又閑話了一陣之后,靖王心滿意足、宋景軒心思復雜地離開了小院。出了院子,當即同喜等幾位跟班都過來同兩位公子匯合了。
靖王眼中精光閃爍,問同喜和破冰道:“前面做了吩咐沒有?”
靖王過來之后,幾位小廝便自動守衛在這小院周圍,以隔絕無關之人的視聽。破冰和同喜二人,便是負責守在前面鋪子里的。人所言之事,相關甚大。靖王難免要再追問一句。
破冰和同喜相視一眼。
破冰前行半步,搖頭道:“王爺,屬下等沒有聽到院子中傳出任何聲音。”
“你說什么?”靖王難以置信,抬眉問二人道。
他同人談話大笑,并不刻意放低音量。而破冰和同喜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的,怎么會沒有聽到小院內有任何動靜!
這不正常!
宋景軒看向同喜。
同喜搖搖頭,道:“之前公子讓小的守在外面……小的同樣沒有聽到院中有什么動靜兒。”同喜指的是宋景軒讓他在后院墻邊蹲墻角的事情。
“這倒是有趣了。”靖王沖同喜二人揮揮手,而后一把搭在宋景軒身上,笑瞇瞇地道:“景軒,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宋景軒淡淡地道:“現在王爺應該想的是如何勸說皇上同意她口中的大生意。”
靖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短的胡茬,微微點了點頭。
宋景軒說的對。雖說這件事情有些詭異不和常理,但人顯然是站在他們這一方的。如此,也就沒有必要非要為不合理找出個子丑寅卯來。至少,并不迫切。
“這件事情,你們放在心上,但不許擅自行動。”
靖王吩咐完同喜二人,便將這一點詭異之處放到一邊,也不在路上耽擱,很快回了靖王府,找來了羅仲達。三個人密談了許久,又將各個細節之處推敲了幾遍,靖王才道:“這件事情,要立即準備起來,早日落實。本王這就進宮……老羅,你負責抽調人手和車隊;另外,戰場來回絕不太平,我們養起來的那一些人也應該拿出來見見血了。”
靖王行事,絕不拖沓。
定下主意之后,他當即就到了皇宮,求見萬元帝。
萬元帝見了他,當即就冷肅龍顏:“朕知道你想上前線……但朕不準!若是再早三五年,就像你們不求,朕也要將你們一個個都派到軍中去見血……但眼下,朕不知道是否能活過三五個月了,所以你們一個個的,朕都要放在眼皮底下看著才行。”
萬元帝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他面容消瘦,皮包額骨,端坐了寬大的椅子上,看起來就像一位衰弱平凡的老人家。
他活不長了。如今看著還好,但說不定一場風寒就能要了他的命。按理說,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應該老老實實地保重自己,確定儲君,保證下一代的政權交接才是。但不打這一仗,他不甘心!
當年,他目睹一群草原人縱馬如風,驅趕著一群群漢人如同驅趕一頭頭牛羊,又打馬將漢人一個個撞飛踐踏在鐵蹄之下,手中彎刀長長探出,將漢人頭顱一個個如割麥子一樣割下,鮮血漫天之時,他就發誓,他將來有一日,他一定要將這些強盜馬匪們殺個干凈!
可那會兒,大梁江山才打下來,還不夠穩國,民眾更要休養生息,承擔不了更多的戰爭,他只要用盡心思,讓草原人各部去撕咬,沒空派出大群野狗來咬漢人……
但就是那樣,也總有野狗會跑到邊疆朝著大梁子民下口。來的狗多半都死了,但總有活著回去的。
他忍了這么多年,眼看壽元無多,又焉能再忍下去!
萬元帝眼中閃過一抹兇光,瘦弱的身體之中,仿佛有一頭兇獸突然蘇醒,氣勢磅礴,壓面而來。
為了保證戰爭的勝利,他不允許有任何意外。而放皇子以兵權,顯然是能夠產生意外的因素。所以,他才要將兒子們都拘在京城之中牢牢看住,但卻又讓三人身后的支持力量各有分工各有制衡。
他要借此告訴所有人,這一場仗,他絕不容許有失敗!
而在勝利之前,他也絕不會立儲君!
萬元帝迫人的目光緊緊盯著跪在地上的靖王,盯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緩緩地靠在椅背上,神態平靜下來。
萬元帝仿佛是忘記了要叫跪在地上的靖王起來,靖王跪了一會兒后,居然就自己爬起來了。
他前行半步,笑起來有些諂媚,舔著臉向老皇帝道:“父皇,兒子不是要自己上戰場上的。刀光血影的,哪有在京城數錢來的痛快?您說是不是?”
“哼!”萬元帝冷哼之后,淡淡問道:“那你今天來做什么的?”
靖王忙笑道:“回父皇,兒子來看望看望您老人家……恩,那個,還有一筆大生意要找您談談……”
找皇帝談生意?這話估計也只有靖王說的出口。
萬元帝并未跟他計較,也沒理他就是。
靖王便當他是默許了,低聲將自己的“大生意”慢慢說了出來。他說的不快,老皇帝同樣很有耐心,一直默默地聽著,偶爾啜一口茶。
靖王講述完畢,沒有立即跟進詢問。有內監端茶過來更換,他親自接過了換上。
“你說的兌換券,不能以你靖王的名義。而是要以大梁的名義。同樣,商隊也是如此。至于干股,朕要三成,戶部要三成,剩下的才由你靖王分配。”萬元帝沒讓靖王等太久,就給出了答案。
這個答案,在靖王意料之中。因為他本來就想著,能保留四成干股就不錯了。他只是沒想到,萬元帝會給戶部那么大的抽成。
他迅速盤算了一番,道:“孝敬父皇您,兒臣十分樂意。給戶部分成,兒子也沒有太大意見,只當是交了重稅。但兒臣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戶部只能分紅,允許公開盤賬,但絕不能派人手參與商隊運作。不然,兒臣不能答應這個條件。”
“哼。”萬元帝輕哼。
“父皇心中也明白吧,若是這商隊讓戶部運作,不知道會有多少兌換券落到了不該落的人手中。”靖王道:“朝廷官員行事和商隊的掌柜伙計行事是不一樣的。”
若是給戶部經營……以那些官員小吏的貪婪心性,只要會前線壓制收購價格,后面從給家眷那里抽成吸血的。
那樣的話,枉壞了信譽,不如不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