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過去瞧瞧!”
靖王將一個小籠包一口吞入口中,站了起來。
宋景軒同樣站起,對靖王拱手道:“王爺,想想王妃娘娘。你還是留在府中不要參合了……我過去也能擋得住。那鋪子,到底是有我一半兒的。”宋景軒眼中閃過一抹光:誰知道事情還會有這種轉折呢?
羅仲達也道:“是啊王爺,您就別參合了。”
“您今日留在府中,多陪陪王妃娘娘吧。她可是有身孕的人,昨晚已經危險,今日再不能有意外了。”
靖王面色有些難看。
若是他昨日沒有參合進暗香來的籌備工作,沒有讓暗香來提前開業日期,沒有他同人興致高昂做下的保證……他不會在意一個店鋪的是否成功,是否有危機之類。
但他偏偏做下了那些事情。
已經失信一次,若是此時在暗香來需要他而他卻不能出現,這無疑讓一向驕傲的他心中十分窩火。
但靖王妃那里又不能不顧及。
王妃肚子里還揣了一個小的。就算是王妃往日身體康健保養也好,昨夜靜坐一個通宵后,身子也大受影響。就像那太醫所言,若再有什么致使王妃不能好好休息心情舒暢,那她腹中胎兒只怕要危險了。
靖王無論如何也不能不顧著孩子。
想到此處,他仿佛覺得剛吞下的包子梗在喉嚨口,堵在心窩中,難受的很。
宋景軒再次對他拱了拱手。道:“王爺替我拜別王妃吧,我走了。”
他面容平靜言語尋常。但靖王卻仿佛在宋景軒眼中瞧到了一絲同情憐憫。靖王苦笑,頹然扶著桌子坐下來。擺擺手道:“走吧走吧,唉!”
宋景軒見狀,大步離開了這里。
破冰趕忙跟在了他身后。他自己的主子不能動,他這個小跟班怎么也要替主子弄清楚后續發展才是。
宋景軒到了暗香來的時候,但見暗香來門口果然圍了不少人,卻并無相信之中的大肆喧鬧不滿情況,圍觀民眾似乎還樂呵呵頗為情愿地隱約以中間通道為界分立兩旁,一個個興奮地同身邊之人交談著什么,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宋景軒沒有立即過去。
破冰也傻了眼。瞪大眼睛道:“怎么成了這樣?小的剛剛去求援的時候,這些人可是憤怒的很,差點兒就要聯合起來往里面沖了!他們怎么就突然安靜老實了呢?”
“你去打聽打聽。”宋景軒站在遠處,一邊讓破冰過去打聽,一邊運氣目力,向那邊仔細打量著。
這些圍觀之人中,不僅有普通百姓,同樣更有多少京城大大小小的各家公子哥兒。其中有一些拿著折扇搖頭晃腦聚在一起的,可算的上是京城比較難纏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紈绔哥兒。這些人往日無理時候尚能攪合三分。今日抓住了幾分理,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何能善罷甘休,老實不鬧事的?
而這些人往日多半是聚在南城胭脂巷附近尋花問柳逗貓遛狗的。今日齊齊聚在此處,若說是巧合來此,那暗香來的運氣也未免太差了些。
宋景軒心中不住思忖。自然也看見了很多人手中提著一小盒精致的點心,看樣子是暗香來發出的。但他絕不會認為,只憑著一小盒沒幾口的點心收買。這些紈绔公子哥兒們就會收斂下來。
破冰很快回來了。
他喘著粗氣,興奮地對宋景軒道:“軒公子,這花小娘子可真是神了!之前那些公子們哄鬧想要硬闖的時候,花小娘從鋪之中露面,端了個板凳站在上面之后,那些人就都傻了,鴉雀無聲!”
這是什么樣的手段!
關鍵是沒有人看到她動用任何手段!
那些人公子是什么德性破冰怎么不知?別說是一個鋪子的小娘子出面,就是靖王爺親來,只怕他們也敢起哄不懼!一個小娘子出面,他們本應該鬧騰的更歡甚至說出許多污言穢語讓羞辱小娘子讓其下不了臺才是!
但詭異的是,人往那里一站,無論任何人,都再也提不出一絲火氣,興不起任何一絲哄鬧之心了!
“我拽了一個大爺問了,那大爺說,那小娘子又親切和善又能干,小小年紀就獨立謀生不容易,他不能壞人好事!”這樣的話,從一個樸實的老大爺口中說出來并不令人意外。但破冰又輕聲道:“但是公子,就在小的過去之中,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間心中各種急躁各種不爽快的情緒全都沒有了,只覺得心情舒暢,看什么都無比順眼!夸張一點說,就是有人說臟話罵小的,小的也會跟聽了仙音似的,生不起一點兒氣來!”
這太古怪了!
宋景軒心神震動,遲疑了一下,對破冰道:“你這感覺,別到處去說。恩,然后呢,然后她又怎么做的?”
“然后,那小娘子就開口解釋了今日開業,里面都有什么樣的文人泰斗在,而里面空間不大,不能所有人一起進出等表示了歉意。”這些并不是主要的——若非人人都心情舒爽生不起的那種狀態,她人微言輕的,這解釋能有幾人肯理會?
破冰道:“而后,隨即,她又貼出一個對聯在鋪子門口,說只要有人對出了那副對聯,今日她便恭請人進入,同那些泰斗名人一同賞花論道。”
“若是不能對出,也不要緊。午后她將從往日暗香來顧客中截取消費銀兩排名前二十之人,讓人送去邀請名帖。于此同時,再贈送出二十名帖由各家轉給他人……這些人作為明日客人。”
“同時,今明兩日暗香來將公開發放號碼紙條各三百,共六百份。這六百人,除了能在暗香來領一份四樣糕點小禮盒外,不限身份,都能在后日起三日內進入園子內參觀,且每個號碼能額外攜帶兩人。只是,因為考慮到人多擁擠,一批只進入六十人,這六十人必須再半個時辰內離開,替其他人騰出空間。”
“這一共五日之內,暗香來園子將不收任何招待費用。”
破冰說罷,也不得不佩服那花小娘子的魄力——
六百份糕點贈送出去,份份精致實在,按照昨日定價,一份半兩銀子,六百份就是三百兩!六百份能供這暗香來賣多久!更別說五日招待所費的茶水點心,一進一出,又不知是多少錢!
她竟然舍得!
宋景軒心中無疑是震動萬分的。
就算沒有那詭異的情緒影響,只要有這對聯甄別、老顧客優先,到最后照顧到平民百姓的憑號碼先來先入的參觀,雖然有些不太容易,但最后也肯定能平定這次的紛亂。
就算是有人故意搗亂也沒有大用。
——你想進,可以啊,對上那對聯嘛!
宋景軒慢慢向暗香來走了過去,想看一看人到底出了個什么樣的對子。
他才走近,便聽見身后有馬蹄車輪聲響緩緩而來。宋景軒本沒有回頭去看,卻聽見旁邊人群盯著他瞧了一陣后,就交談議論道:“看,軒公子來了!他不是從不湊熱鬧的嗎?怎么來這里了!啊,后面是西北大將軍的任大公子來了!聽說他文武雙全,不知能不能對出這副對聯來呢!”
“恩啊,終于來了個有能耐的!”
還有人回答了先前的疑問,低聲道:“聽說暗香來這鋪子可是軒公子所有的!今日開業,他肯定要來看看!”
宋景軒容顏絕美神色冰冷氣勢迫人,盯著人的時候目光凌冽如刀,往哪里一站,自然就有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冰冷威儀,倒是沒有人敢多當面哄鬧議論他——
從前有對他出言不遜的,無論是何身份,全部被他出手毫不留情地打了個半死不活,至少要養傷三月。若再議論,再打個半殘不廢,卻能讓人痛足幾個月,無論誰來說話賠禮他都不理會。
如此折磨誰也不能吃消,幾個例子之后,漸漸誰也不再他面前提與他相關之言了。就像這一群紈绔,就有早年被他修理過的。
這一群紈绔公子見到宋景軒只當沒看見,而是齊齊朝著后面到來的任少元嬉笑圍上去,道:“任兄,你來的可太好了!”
“這暗香來的小娘子出了個對聯,可是將我們這些人都困在了外面!”其中有紈绔公子道:“任兄文武雙才,可一定要替我們爭口氣才是!”
“對上之人能邀請三人同入,任兄,我們能不能進,可全靠你了!”
任少元聞言略一皺眉,遂面容帶笑翻身下馬,朝著圍過來的公子哥兒一抱拳,道:“只怕要讓眾位失望了。我今日是陪著母親妹妹過來漲見識的,諸位在此徘徊,不若將那對聯四下散開,還怕無人能對上?”
“它如今掛在此處,只是因為許多人不知曉罷了。”
任少元抬眼朝那掛著條幅望去,一眼見那上面大字不過爾爾,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冷淡之意。
如此字體,也能出來丟人現眼?當真是不知所謂!
今日一早,他剛剛被清和郡主叫去,聽清和郡主說起暗香來行如此嘩眾取寵之事,心中難免生出鄙夷不滿。他本不想理會,沒想到清和郡主卻是非要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