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小姐薛世湘談性很不錯。
她很快就給人講解了其中緣由。原來,就在沒幾日前,城外開福寺臘月初一做道場,很是盛大。又因開福寺后山有個大的臘梅林,正值臘梅盛開之時,所以開福寺那一日去的很多,很是熱鬧。
韓清元和薛大小姐薛世凈都去了。
山上積雪未融,道路難免濕滑。
梅林有高有低處。當時,薛大小姐等人正站在高處,韓清元正避在下面低處,中間隔了有兩三丈遠。當時在場人不少,本來也是各安無事。
“哪知啊,大姐突然腳下一滑,就從上面跌下去啦。”薛二小姐言語活潑,十分有神采。只聽她說道:“山巖陡峭,又有大石梅樹阻擾,這若是大姐一個勁兒的滾落,那怎么得了?幸虧你那義兄義勇果斷,當即臥倒在大姐下面,攔住了她的去勢呢!”
“小娘子你說,這算不算是救了大姐的命呢?”薛二小姐問人道、
人贊同點頭。
不說她滾落會帶來的傷勢,只說萬一這碰破了容貌,豈不是要了女兒家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也就算是有了肢體接觸了。雖然不是只是一般無奈的接觸……但這不是瞧見的人多嗎?更者,若是彼此再有意……那結親就是水到渠成了。
人眨眨眼,還是不能相信。
無他,韓清元視薛家為家族仇人,他怎么會再與薛世凈有過多的接觸!如今又傳出了將要定親之事!
他這是準備要做什么?
人突然想起之前韓母那詭異的一撞而受傷。難道。從那時候,就發生了什么她想不通的事情?
人又應付了這兩位小姐幾句。順口婉拒了二人的到府邀請,帶著疑惑到了外面。
外面。柳成志正在看一本前人寫的《蘭賞》。也不知道這種書他是從哪淘來的。
人過來,問他道:“成志哥,你知道城里最近都有發生些什么新鮮事兒嗎?”。
“花妹妹指什么?”柳成志放在書本,看向人,緩聲開口說道:“最近呢,京城周邊的肉價降了不少,百姓們無不歡喜的。咱們大梁軍人雖然最近沒殺多少敵人,但東西可沒少弄。”
“大伙都說,咱們這會兒奪了西蠻人口糧。來年那些西蠻就得吃不飽!吃不飽,餓的腿軟,這兩軍交戰,就只能任由我大梁兵將宰割了。如此一強一弱,咱們的兵士也少死些人,都能平安歸來。”
“西北大將軍如此策略,大善啊!”
打仗嘛,自然是能不死人的勝利才是大勝利。任平生制定了這樣的迂回策略,讓仗變得容易。讓更多人都能得勝而歸;又加上有商隊收購這些戰利品,只要能勝利歸來的,哪一個不是肥了腰包!
這仗打的,當真是百姓兵士齊稱頌!
“任大將軍和商隊居了大功。其他人那里就難免黯淡失色。”柳成志緩慢地道:“不過呢,寧王通過六皇子拉攏了崇安候,自己的錢袋子也豐了不少;英王雖然日子有些緊巴。但他和孟大學士帶領下的翰林院眾位大人們也終于修成了太祖本紀,經過了國子監和青松書院的考證無誤。正準備刊印天下了。”
也就是說,靖王實力漲的同時。另外兩個王爺也都各有成就。
人關心的不是這些。
她有些不耐煩地對柳成志道:“成志哥,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柳成志抿了一下唇,這才開口道:“都說,韓小相公要向樂信伯大小姐提親了。”
柳成志關切地看向人。他其實隱隱察覺到些什么,也懷疑過什么,但一直也同樣不能確定什么。
人皺起了眉。
她往外走了幾步,想要去問問韓清元為何這般做……但漸漸又頓住腳步,走回到了柳成志身邊。柳成志起身,將椅子讓給了人坐。
人恍惚著坐下了,眉頭擰的很緊。
“花妹妹,你……”柳成志遲疑,試探著呼喚人。
人“哦”了一聲回神,道:“沒事,我在想別的事情。”
她相信接觸仇人之女并以婚姻利用之,不該是韓清元的本意。上次韓母那一撞的意外,很能說明問題。若是韓母以死相逼,韓清元也沒有法子。
她只是想不明白——從前,第一回薛世凈落水的時候,韓母認出了那是薛家人之后,當時可是十分避諱地離開了。時隔這么久,韓母怎么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又是什么,導致了她改變主意?且又以那種激烈的法子逼韓清元就范?
人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問問到底中間有什么曲折?
但她又覺得,事已至此,幾乎全城人都知道了韓清元欲向樂信伯府大小姐提親,她就是知道了究竟,貌似也于事無補?
想到韓母那血淋淋的一撞,人真的覺得不能再去干涉韓家的這件事情——韓母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就絕不允許事情再有意外曲折。
她正猶豫糾結著,柳成志往外面看了一眼,抬眉道:“花妹妹,韓家小姐過來了。”
人抬頭,向外看過去。
鋪子外,站著一臉憔悴的韓麗娘。她的丫鬟碧橙正跟著她。
韓麗娘似乎本來在猶豫著要不要進來,此時瞧見人看見了她,便不由自主一般地走進了暗香來的鋪子。
人從來沒有見過韓麗娘如此憔悴失落的樣子。就是當日韓母出事的時候,她也只是驚懼不安,得知韓母沒有生命危險之后,也就平靜了。并未憔悴。
她眼下皮膚發青,頭發就算是梳理過,似乎也顯得暗淡無光。而之前,韓麗娘一頭烏壓壓的頭發一直都是人所羨慕的。
“麗娘,你怎么來了?”人將人接入了鋪子后面的隔間內,關切問她道:“伯母好些沒有?”
韓麗娘道:“娘她已經能起身了。”
說完這一句,她便克制不住流出了眼淚,抓住人的手臂問人道:“花妹妹,我該怎么辦?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別慌。麗娘,別慌。”人輕輕拍了拍韓麗娘,柔聲道:“慢慢說。什么怎么辦?”
“我哥要娶那薛家女!”韓麗娘不敢大哭出聲,低泣道:“我哥他居然要娶薛家的女人!而且娘她也同意了!他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后面的話說不出口,韓麗娘只能怨道:“他們怎么能做下那樣的決定!我想不通!花妹妹,我真的想不通!”
她想不通,心頭難過,除了來找人,她不知道該找誰。
人尚未說話,韓麗娘抓住她的手臂,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哀求道:“花妹妹,你同王爺熟悉,你去找王爺說說情吧!你去求王爺,別讓我哥哥娶那薛家女行不行?”
人愣了一下。
她安撫了一下韓麗娘,疑惑地問道:“麗娘,你是說,你哥哥要娶薛氏女這件事情,是受到了靖王的分派指使?這是真的嗎?你哥哥這么告訴你的?”
韓麗娘含著淚眼連連點頭。
“你先坐。”人面色沉靜,眉頭輕顰,柔聲道:“跟我慢慢說說。”
韓麗娘低泣道:“他們都不讓我同你說。我是找了個借口才出來的。我娘說,靖王要與寧王爭儲位,需要翻南順侯韓氏一門的案子做突破口。但時隔多年這案子難以找到證據,就讓我哥去娶薛家小姐,佯作親近薛家進去做探子……”
韓麗娘擦了一把眼淚,道:“這樣的事情,怎么好做得?我們家同那薛家是仇家,我哥怎么能娶那薛氏女做妻子?我都覺得不能做的事情,我哥怎么會愿意做?但我娘說,王爺逼著哥哥上頭,若是哥哥不肯去出力,就是將來南順候的案子平反了,王爺也能讓咱們做不成南順候府的后人。”
“哥哥說不想那南順候的爵位了,不給就不給了,他總能供養娘,總能護著我過安穩日子……但我娘卻燒了宗族牌位,然后抱著父親的牌位去撞了柱子。”
韓麗娘一開始真的不知道家中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家中的情況越來越詭異,她幾次追問,最后不依不饒,直到韓清元前幾日在開福寺又同薛大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接觸了,風聲傳了出去,韓母才同她解釋了這前后的因由。
韓麗娘聽過以后,十分不能接受。
她懂的道理不多,也知道這么做是違背道德良心的事。
她輾轉幾日都沒有吃好睡好,今日到底是熬不住了,找個空跑出來找人。
韓母同她強調了是靖王逼迫,韓麗娘便天真地以為,人能去求情——人可是救過靖王命吶,這暗香來的匾額還是他題的呢!
“花妹妹,你去求靖王,讓他換個人,成嗎?”。韓麗娘含淚哀求人道。
人點了點頭。
娶仇人之女只為復仇證據,如此為復仇不擇手段的行為,人瞧不上。而若真是靖王相逼,她也會瞧不上靖王。
隔了二十天再見兒子,差點被兒子給帥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