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想一巴掌將這小東西給扇開。
但她的手卻半點跟不上她的意識,居然只是動了一下,連抬都沒有抬起來。
如此狀況,讓她清醒了一些。
人再次嘗試著移動自己的手足,便發現自己并沒有幾分力氣,當真是萬分虛弱,舉手仿佛是舉大山似得,艱難無比。
花芽見狀更是“噢噢”出聲,直嚷嚷著人已經成為了廢人,她要再覓新主云云。
“我這是在哪兒?”人懶得理會花芽的瞎嚷嚷,問她道。
看樣子,這四周環境還不錯,并無生命危險的樣子。
帷帳錦被都是好貨,房間內的空氣也清明潔凈的,有點兒淡淡的藥香,并無其他古怪的味兒。她甚至聞到了蓮花的味道。
蓮花花大色美,但味道真的一般般。
花芽在人臉上跳起來叫嚷:“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才清醒的!我本來只需要休息最多月余就能清醒了,怎么這會兒醒來卻發現已經是夏天了!”
“夏天了?”人呢喃一聲。
也是,若不是至少初夏了,哪來的蓮花。
緩了這會兒后,她覺得身上有了那么丁點兒的力氣,便慢慢坐了起來。花芽嘟囔著,倒沒有沖著人再說什么。
這是一間裝飾的不錯的屋子,就像是大戶家女兒們的閨房。裝飾淡雅簡潔的。正對著窗戶的桌面上一個寬肚細口的花瓶中,插著幾只盛開的紅蓮和幾只碧綠的蓮蓬,給房間內平添了幾多顏色和生趣。
看陽光射進來的角度。此時應是正午午后時光。
外面十分安靜。
坐在床上往窗外看,能夠看到院中一處假山上爬滿了盛開的單瓣小小的粉白色的薔薇。有蜜蜂在上面振翅飛舞,在安靜的午后發出嗡嗡的細微聲響。
人觀察了片刻。就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能力上。
果然,正如花芽所言,她的異能幾乎損毀殆盡,僅僅剩下最后一絲了。此時,她幾乎感受不到這夏日植株們在陽光下的蓬勃生機。生平頭一回,這些植物在她眼中變得如此的陌生。
比她初來這個時空的時候,還要糟糕。
她甚至不能連同花芽發信號都有些艱難了。
而當她試圖再重新凝聚異能時候,直覺身體頭腦俱是劇痛不已,偏是勉強凝聚出來的一些感覺也很快就逸散了——她的身體表面看是完好的。內里經脈已經變成了一個塞子。
劇痛使得熱汗滾滾而下。
人無奈,只得暫時放棄,重新躺了下來,扯了枕巾擦了一下臉。
“主人,你可還好的了嗎?”。花芽蹦到了人的額頭上,很是擔心。只是這擔心背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郁悶地道:“你有這關心我的功夫,不如去打探一下,這幾個月中。都出了什么事情。”
花芽兩片肥葉子一縮,訕訕道:“我只是一粒種子啊,沒有主人帶著,怎么能亂走?”她膽怯的慌。
人罵了一聲沒出息。沒再理她。
花芽仿佛也覺得是自己沒用,躲在人頭發之中,不再囂張蹦跶了。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花芽往人頭發深處鉆了鉆:“主人,有人來了。”
人怔了一下。瞇眼裝做未醒,往門口看去。
來的是趙嬸。
趙嬸穿得還算是體面。神色也尚可,只是眼角眉梢之間有掩藏不住的憂慮。走路時候,有微微的走神。
她手中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了一個碗,用蓋子蓋著,看不到里面盛放的是什么。
她進了屋子,轉頭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也不知為何并未留意到枕巾的凌亂,深深嘆了一口氣之后,從懷中小心地摸出一個瓷瓶來。
瓷瓶很眼熟。
直待趙嬸從瓷瓶之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濃綠軟軟的的圓珠之時,人才想起來這是什么——這正是她給靖王的花蜜。一開始她給的少,后來暗香來改造成型她弄起來容易了,就陸續給了靖王不少瓶。
恩,其實也不算多。因為人也知道多了就不算是寶貝了。而且她告訴靖王,以后都沒有了的。后來連宋景軒也委婉地問過,人都說是沒有了。
沒想到,靖王手中還有剩下的。
而且給了她用。
人睜開了眼睛,輕輕喚了趙嬸一聲。
趙嬸手一抖,那粒軟露一下子就掉到了托盤之中,彈跳了幾下,幾乎彈跳到了托盤外。
趙嬸緊張地去撿那軟露,忽然如才反應過來一般猛然轉身,看向了床上的人。
對上人有些疲倦卻晶亮的眼睛,趙嬸立即淚流滿面,雙手顫抖地扶住了桌面,才能站穩了。
“趙嬸,您別哭。”人心中被酸澀的溫暖填滿,輕聲對趙嬸道:“我有好多話想要問您呢。”
“是,不哭,嬸子不哭。”
趙嬸這般說著,取出帕子擦了好幾次眼淚卻還是沒能止住眼淚往下淌。
讓人驚訝的是,她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動靜,更別說像是常人應該有的表現——見到久病蘇醒的病人下意識就沖出去喊人了。
趙嬸這種表現符合人的心中想法。但同時,她的心也微微提了起來——她如今的境遇,果然是不好的嗎?這幾個月,果然發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
趙嬸終于忍住了眼淚。
她清理了自己,才又將那軟露撿起來放入茶碗之中,晃了兩晃融化了,端給人,笑中帶淚地道:“來,小姐,快將這寶貝神仙水給喝了吧。”
人無語。
這玩意居然被叫成了神仙水?
趙嬸見她沒有動唇,以為她是疑惑,便道:“小姐,您都昏迷不醒三個月了。如今已經是五月底了……三個月中,小姐您是什么都吃不下,全靠靖王送來這個撐著……您靠著這些水撐了三個月醒過來了,不是神仙水是什么?”
如今又沒有各種鹽水輸液維持人的機理。三個月昏迷,只粘水自然是難活下來的。這東西卻能一直維持了她三個月性命……果然能稱得上是神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