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這里的口碑不錯。回頭客也多。
今日中秋節,才上午,就有了一些貴婦女眷在休息品茗。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還有一些被輕紗屏風圍了,看不清楚。
人并未上前搭話,而是直接去找了徐清黎。
徐清黎所在的座位,也安置了輕紗屏風。
人到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正在心不在焉地捧著茶碗,像是在沉思什么。
“在想什么?”人坐在她對面,笑著問她道。
徐清黎回過神,看見人,搖搖頭,笑道:“花妹妹,啊,不,那個……”為了一個稱呼,徐清黎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慌亂發窘。
“叫我花妹妹吧。”人笑道:“我挺喜歡的,聽著也順耳。”
徐清黎面皮因為發窘有些發紅,聽人這么說,不禁又搖頭,嘆息道:“倒是我著相了。不過是一個稱呼,我不如花妹妹你豁達。”
“一個稱呼,會讓人覺得生疏,也會讓人覺得親近。”人笑了笑,再次問她道:“清黎姐姐在想什么?”
徐清黎理了一下發絲,看著人,誠懇地道:“上次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將你的私事,拿出去告訴別人。就算是孟姐姐,我也不該私下同她談論你的……”
上一次。徐清黎當然也敏感地發覺了,有那么一刻。孟如嫣想要以那種不好的事情威脅人。雖然孟如嫣最后沒有說,徐清黎回家之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愧對人。
母親建議她,邀請人出來游玩,道謝,開解心結。
徐清黎雖然知道,如今寧王落敗,母親有想著通過她與人的舊日情誼來打開決口慢慢緩解崇安侯府與太子之間關系的意思。但她還是想要來同人當面道個歉。
想想真是諷刺。
曾經要斬斷情分劃清界限的是她,如今千方百計想要緩和關系的也是她。(77nt千千)[棉花糖]
人是真的救過她的命。
而她卻……
就好像是,她的命真的就值那點兒銀子似的。
徐清黎突然覺得,在人面前,自己實在是個很不堪的人。
想到此處,徐清黎神色更加羞愧,站起身來,低頭對人深深一禮,道:“花妹妹,對不起。”
人安然受了她的禮。而后才笑道:“清黎姐姐的歉意,我收到了。”她伸手邀請徐清黎再次坐下,道:“如此。從前諸事,就讓它們過去吧。”
徐清黎坐下之后,卻是苦笑道:“花妹妹如此說,更讓我覺得無地自容了。從前,唉……”
“不說從前了
。”人打斷她,問道:“伯母怎么樣?關于寧王殿下的那些事情,沒有牽連到你們家吧?”
徐清黎搖搖頭:“我們家是新表態的,加上六皇子殿下被罰……那樣的大事情,寧王殿下并不敢告訴我們家。所以。我們家算是躲過一劫,并未牽連進去。”
“但祖父卻還是病倒了。”徐清黎苦笑道:“他押錯了寶。家中叔伯兄弟又沒有特別出色的,徐家注定要走很長一段下鋪路……他老人家心有不甘。卻想不出辦法,便就這樣了。”
執掌家族的老人,被這么一打擊,沒幾個能不病倒的。
人問道:“病的嚴重嗎?”
“并不嚴重。不然,我哪能出來玩兒。”徐清黎道:“他就是想不開,不想見人罷了。”想到那些算計,祖父的,叔伯的,甚至母親的,徐清黎心中苦澀,不禁同人傾述起來:“我雖然同六皇子定了親,但六皇子將來不受重用是一定的……”
而且他還是那樣一個虛偽的人。
徐清黎想起那些日子他的作態,就心中苦澀難受的緊。但親事已定無法反悔,她只能反復告誡開解自己。
她自己的事情就罷了。
“我娘私下同我議論,說東宮空虛,如今只有太子妃一人……如今儲位既定,京城幾乎所有的勛貴人家都在盯著東宮的那些位置。據說,儲位才定,就已經有人舔臉上書,說東宮空虛,要求選秀添人了。”
“我娘跟我說,祖父如今很后悔……”徐清黎說道此處面皮微紅,嘴角露出一點嘲諷,道:“說是祖父覺得,家中姐妹都不成器,就是送進去也是白搭,很不甘心早早將我安排了……呵呵。”
人一時有些不知怎么接這樣的話題,只好以理解地目光看向徐清黎。
應該是徐二夫人一直沒有放松對徐清黎的身體調養,就是她情緒一直不太高,但如今也已經養的很不錯了。而她白皙透明的肌膚,偏瘦卻更顯裊娜的身形,再加上眉眼間的一抹憂色,清澈眼眸中散出來的清純善良,絕對是一位氣質鮮明的美女。
歷來后宮美女如云,普通的美貌哪有用處,只有特點鮮明的美女,才能如那萬花叢中的一抹綠,讓人記住不忘,從而獲得恩寵。
更重要的是,徐清黎是清純善良,卻同樣聰慧過人,洞察人心世情,毫不遲鈍。
可以說,徐清黎若是入宮,或許不會是那最當紅得寵的一個,卻絕對會是能生存下來,并且最終緩緩占據一定位置的那一個。
人能夠想象的到,那徐老爺子心中的遺憾。
她不好妄論徐家人,就笑問道:“這么快就有人上這樣的書了?面皮真厚不說,也不怕給太子妃記恨上了。”
徐清黎也回了神,笑道:“太子妃記恨又怎樣……我娘說,那道上疏,就是又大臣揣摩圣意才上的呢。”
“啊?怎么說?”人隨口問道。
“你想想看,皇上會喜歡東宮就太子妃孤零零的一個人嗎?顯然不會。再者選秀納人并非一兩日就能成的事情,皇上龍體可是有些……若是萬一,豈非又耽誤了許多時候?”
“皇上肯定愿意看到太子殿下子嗣繁盛,而不是僅僅只有一個嫡子
“你看看,肯定要不了多久,這旨意就下來了。”徐清黎道:“太子妃怎么也攔不住的……”想起太子妃正是人今日的嫡姐,徐清黎遞過來一個抱歉的神色。
人不在意地搖搖頭,卻是有些感慨道:“世道就是這樣……嫁的顯赫了,就必定會有這些糟心事。像太子和太子妃,若是身份地位普通一些,說不定能夠一雙人恩愛白頭。”
所以說,她拒絕宋景軒是十分明智的。
宋景軒出身安平郡王府,不管從前如何,如今有太子支持,他將來必然會繼承安平郡王的爵位。一個郡王,讓其一輩子只娶一個,難度有些大。
向郭三那樣身份的,就容易實現多了。
而再如吳濟這樣的升斗小民,則就幾乎沒有難度了。
她人絕不會與任何人分享丈夫,所以,這丈夫人選,地位不要太高,她才能更有把握經營好一雙人的婚姻。
而在這樣納妾合法離婚困難的世道里,男人的誓言承諾總有借口打破,并不能靠的住,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經營和努力,當然,還有一些未經驗證的小手段。
人發散了思維,徐清黎也心有所感,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好半響沒有接話。
終于,徐清黎搖搖頭,幽幽嘆息一聲,道:“就是普通人家,怕也未必能一雙人到最后吧……最近我娘告誡我說,不要心存這樣的幻想,不然,以后怕是要不能過好日子的……”
“的確。”人附和了一句,隨口問道:“若是為充實東宮……孟小姐呢?”
“她沒有透露。”徐清黎沉吟道:“不過,我覺得,她應該是不會錯過的。”
“這樣……”
這邊人同徐清黎閑談,在靖王府中,香榭之上,原本的靖王,如今的太子殿下,也正在把酒與宋景軒閑談。
湖中殘荷片片,太子殿下興致不減,將一身杏黃色繡四爪金龍的高貴太子制服給松散了云帶,敞開了胸口,松松地掛在了身上。胸前顏色更是深深淺淺,顯然是灑了美酒。他歪在榻上,呷著一只黃金酒盅,有一口沒一口地飲著。
“父皇欲掩飾住上次之事,一時半會兒就沒法子給你敘功。”太子道:“不過我已經是太子,你這次的功勞,連帶著這些年立下的功勞,早晚都給你加厚補上。”
“你祖父……”太子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輕笑起來,瞟了宋景軒一眼,道:“我本來想讓人暗示老郡王將爵位傳了你父親后去養好,這樣我好歹也能給你弄個郡王世子當當,卻沒想到,老郡王當場吹胡子瞪眼不說,后來居然還跑到了父皇面前告了我的狀……”
“這實在是……”太子并不生氣,笑道:“我從來沒想到,你祖父是這么有意思的一個人,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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