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襲

251 返程

薛世光直接參與了叛亂,死在了寧王劍下。

薛家莊子上下眾人全部失蹤,顯然是皇上和太子雖不愿意這場動亂被大肆提起,但對于薛家人如此不識抬舉卻是非常惱怒,連正式的旨意都不下一個,審都不審,判都不判,直接將薛家所有人悄悄給弄死了。

無怪乎冷梅害怕。

也不難想象,原本性格還比較堅韌的薛世凈會一病不起了。

更無怪,韓清元藏了薛世凈主仆后,為何這好些日子都不敢給京城送個消息了。

但他卻忘了,他不回京,也不給家中準信,他的親人惶惶擔心之下,一定會找到這里來。

人此時此刻并不想評價韓清元所作所為中的幼稚之處。她了解的大概之后,憐憫地看了薛世凈一眼主仆二人一眼,便轉過身,再次走到韓清元身邊。

薛世凈的眼眸之中,已經有了絕死之意。

人憐憫她,卻并不會為了她如何。說到底,她和薛世凈之間并無交情。對于薛世凈的遭遇,她會憐憫,也僅僅是憐憫而已。

但對韓清元……

人卻是狠不下心完全不管不顧。

這個韓清元,當真是太讓她失望了!瞧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情!經過了這么多的歷練,他居然還沒有太大長進!

真是可恨!

她突然握拳伸出腳,狠狠地往韓清元身上猛踢幾腳,將韓清元踢了七歪八倒,也將他的失落的魂魄踢回到了身體內,冷聲對他說道:“伯母病倒了,你的美人兒也想死,你堂堂一個男人。難道就這么半死不活下去!”

“拿出你的勇氣來!”

“拿出你的擔當來!”

人又踹了他幾下,道:“我會連夜回京,不會留在這里處理你的家事!”

“韓清元。你起來!別讓我瞧不起你!”

人說罷,再也不看韓清元。深深做了一個深呼吸后,從他身邊跨出了門去。

隔壁,孟大夫已經請來了他父親,此時正在給韓母請脈。

半晌,那位老大夫收起脈,說了一番與孟大夫相差無比的話,但卻比孟大夫顯得自信有把握多了,道:“只是輕微的肝亢。老夫開了方子煎藥服用。在輔以針灸治療,月余便能完全癥愈。只要以后老夫人不再有大喜大悲大怒等劇烈情緒波動,也不會再犯。”

韓麗娘歡喜的落了淚。

人聞言也松了一口氣。她冷眼看見韓清元已經從隔壁過來,也不理他,依舊請那老大夫開藥準備針灸事務。

在老大夫寫藥方的時候,人將韓麗娘拉到一邊,深深做了一個深呼吸,對韓麗娘道:“麗娘,你先別激動……我一會兒是要回京的……”

出乎人的意料,韓麗娘并未太激動。只是點點頭表示理解。

人心中一嘆,將身上荷包接下來塞給韓麗娘,道:“這里面有幾百兩銀子。你拿著花用。至于那邊薛家女如何處理,你和伯母,還有你哥哥再商議吧。我會讓今日過來的人,當做沒見過她們的。”

也就是說,韓家暫時不必擔心薛世凈的身份被人傳出去。

韓麗娘沒有聽到冷梅的說詞,并不知道薛家人出了什么事情,因而并不理解人這樣的叮囑。而且她如今頭腦亂糟糟的,沒多想就點頭應了下來。

“伯母情況穩定下來,你們最好回京吧。有什么困難。讓人傳信給我。”人重重我了一下韓麗娘的手,最后往韓母那邊看了一眼。輕嘆道:“那我就走了。”

“恩。”韓麗娘抹了一把淚,用力點了點頭。

韓母和韓麗娘這次過來。帶來的碧橙和白果。有他們幫忙,又有醫館伙計使喚,想來需要什么,都并不困難吧。

人別過了韓麗娘,沒有同韓清元說話,也沒有等韓母清醒,就走了出去。她拍了拍站在門口的冷焰,嘆道:“我們回京城。”

宋景軒一直都在院中站著沒有動。

同喜和那個叫高滿倉的老老實實地站在了他身后,識趣地一句話都沒說。

人往院外行走之時,宋景軒跟上了她。

高滿倉連忙從旁邊小跑著先出去了。

到了前面的藥鋪門口,卻見高滿倉已經將馬車行駛過來,躬身諂媚地對人道:“鄉君,請上車。”

太陽早已落山,只余最后一點灰色的亮光。

東方,一輪明月正在緩緩升起,一點一點,散著皎潔的白光。

街上人聲鼎沸,笑語歡顏,各種寫著謎語的燈籠在店鋪門前人們手中掛著提著,映照出片片歡樂。

人腳步頓了頓,上了高滿倉的馬車。

冷焰愣了一下,也連忙跟上。

而后就是宋景軒。

同喜暗暗沖著高滿倉豎起了大拇指,同其一起坐在了車轅上。高滿倉一臉欣喜自得,隔著車門說了一句“小的出發”之后,便甩起了鞭子。

馬車漸漸駛出了縣城。

周圍的熱鬧聲音也一點一點地遠處,最后就便只能聽見外面車輪滾動的聲音和道路兩旁陣陣蟲鳴蛙聲。

“對不起。”

車廂內,宋景軒對人道:“我并未想到會有如此結果。”

宋景軒隱約知道,人對韓清元此人的感情有些不一般。雖然他也相信,今日的人不會再嫁給那韓清元。那即便如此,宋景軒心中也并不舒服。

他一直看不慣韓清元。

因而,當從高滿倉處問出韓清元居然藏起了薛世凈之后,他立即就想,讓人親眼看到韓清元同薛世凈在一起。雖然他也不明白此舉能對人造成什么影響,但他同樣并不想韓母因此而病倒。

可以說,韓母的病,他負有責任。

所以。他才對人道歉。他的道歉也很有誠意。

人搖搖頭,道:“你不必說抱歉。”

“我們本來也是要過人找人的。”人十分理智,聲音也有些發涼。道:“你跟不跟來,我們也會看到這個場景。韓家伯母也也一樣會受刺激。”

不過是他提前知道了這種情形,卻沒有稍微透露一點,讓韓母能有個預防而已。當然,若是韓母能稍微有所準備,也不至于病到這樣的地步。

但是,人也同樣很清楚,宋景軒并沒有提醒她們的義務。

他這一次之所以會跟來,完全就是來看笑話的!

人對宋景軒道:“只是希望軒公子不要透露那薛氏女的行蹤……不知這個要求會不會讓軒公子為難?”

她之前都不知道。薛家一夜之間被人滅門的事情。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朝廷對薛世凈這個薛家僅剩的孤女的態度。

宋景軒一定知道。

這也是為什么她還會上宋景軒這輛馬車的原因。

宋景軒果然說道:“并不會為難。薛家之所以未審而沒,就是朝廷不想宣揚的意思。因而,只要那薛氏女能識趣老實,也沒有誰非要取她性命不可。”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人頷首,對宋景軒一禮道:“多謝軒公子了。”

這一禮,讓宋景軒心中十分難受。

他想看到那個會同他嬉笑玩笑的人,而不是這個客氣有禮的人。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宋景軒慎重地道。

人淡淡一笑,搖搖頭,沒有說話。她拿起桌面上的糕點。就著茶水吃了幾塊充饑之后,便靠在靠背上,合起眼睛假寐了起來。

她沒有心情同他說話了。

宋景軒看著她平靜的甚至有些冷漠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難過,而后又不禁蹙起了眉——

今日,貌似自己一直在犯錯誤啊……

如此看來,他若想得到她的首肯,還需要很多努力……

他們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子時了。此時。圓月依舊皎潔,光輝灑入人間恍若白晝。只是賞月的人們幾乎已經歇下了。

城市從熱鬧。回歸到了安靜。

任平生和清和郡主都已經安歇。

人回來的動靜,驚醒了他們。只是二人并未問什么。清和郡主只是打發了一個大丫鬟過來看看,問了兩句,便就離開了。

人不想說話,讓人弄了熱水泡了個澡,便睡下了。

一夜無夢。

清晨,飯后,她主動去向清和郡主問了安,為昨日自己的行為表達歉意。

“找著人沒有?”清和郡主并未責怪人任性輕率,而是關切地道:“本來府上是要給你派車和護衛的。只是軒公子說他會護送,府上的人手便沒有再去。”

“我和侯爺想著,軒公子肯定是消息靈通,知道了一些情況。”清和郡主含笑解釋道:“有他陪著,比護衛們要有用許多。”

清和郡主看著人,有時候還是會覺得十分荒謬。

看看,人容貌也不過一般,氣質上雖有獨特之處,但那氣質卻很難讓人欣賞……若說能耐吧,一個女人,要那么大的能耐做什么呢?

但就是這么一個人,偏偏讓宋景軒這樣的無雙公子給看中了!更荒謬的是,她居然還不肯答應!她看不上他!而一向冷傲的宋景軒居然沒有憤而作罷,也沒有用強硬手段,居然說什么非要讓她“點頭”!

清和郡主什么時候想,什么時候都依然覺得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