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養了這么久,人養出了許多肉,看起來順眼了太多太多,不再瘦得厲害了。[燃文書庫][]
她披了一件銀紅色纏枝紋的披風,身量高挑,玉面白中透紅,眉眼清晰如畫,唇齒含笑,行走之間,少了一份嬌柔,卻顯得格外的有精氣神兒,讓人見之歡喜。
武陽侯十分滿意,點點頭,對身邊的清和郡主道:“看來,襲兒這是大好了,真不錯。”他只有偶然一家人一起用飯的時候才有見人,并未用心打量過。
“是郡主心慈。”車氏笑道。
她算的上是頭一回見人。對于這個兒子說喜歡想要求娶的小姑娘,她愛屋及烏,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不用什么理由,只一瞧著就歡喜,心里的高興明明白白地都寫在了臉上。
當人走進前來行禮問安之時,車氏便迫切地道:“好孩子,過來讓我瞧瞧。”
人暗中瞥了宋景軒一眼,見他神態之間又恢復了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再回想起他昨晚上的笑意溫柔,而這種笑意溫柔大約今后自得她一人看到……人的心中簡直要樂開了花。
她心中歡喜,腳步輕快,走到車氏跟前再次行禮問安,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
人雖未見過車氏,卻是知道她的。這是一個性子有些綿柔異常和善的人,絕對是個容易相處的——
人是仔細研究過宋景軒的社會關系的。
他這一家至親,父親有點小愛好,除了他的鳥兒別的都不計較。也許他不是一個能養家能擔當的一家之主,但對于人來說,卻無所謂。她又不需要他養家,反而有能力供給他花銷。
車氏也同樣的道理。
她不是一個要強能干的母親。以至于宋景軒兄妹二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有些悲催……但對于人來說,和善好相處,接下來的生活就再容易不過。
唯一有點兒麻煩的。就是宋景怡這個小姑子。
至于其他人,祖父祖母叔叔嬸嬸的。都是隔了一層的,就算有些麻煩,也不會是太大的麻煩。
“個子倒是高,就是有些瘦了。”車氏知道人之前狠狠病過一回,心疼之余,上下打量著人,眼中有一抹憂慮。
病的那么狠,可別影響了子嗣。
清和郡主敏銳地發現了車氏的這一抹憂慮。正要開口說點兒什么,卻聽見人笑容自若地道:“多謝夫人關心我。不過夫人也說我個子高……吃下去的飯菜都用來長個子了,難免要瘦一些的。待我不抽條兒了,一定能多長些肉。”
她神色輕松,親和隨意之中帶著一點俏皮,讓車氏心中那點兒憂慮一下子消失無蹤,覺得果然如此,人還在抽條兒呢,瘦一點也是應該的……而當娘的長的高,將來小孩子就矮不了……
車氏笑了起來。只道:“好,好孩子。”
宋名祈自在地喝完了一盞茶,一邊招呼身后的婢女給自己再換一盞。一邊笑著對人道:“丫頭,你招呼著景軒出去轉一轉,我們大人才好說話。”
宋名祈對于人更是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因而,他迫不及待地好將這樁親事給定妥當了,他算是完成了一樁大責任,而后再去瞧他的鳥兒們去。
小藍從來沒離過自己這么久,也從未待過鳥籠,這會兒不知道該怎么鬧騰呢。自己不在家,下人們可都不會心疼它……
“是。伯父。”
人不知宋名祈內心所想,同武陽侯和清和郡主行禮之后。領著宋景軒離開了廳上。
支開了他們,大人們也好商定細節。
他們小輩心知肚明。正好也有些交流。
天晴的很好,太陽也散下來了足夠的溫度,使得屋檐下倒垂的冰凌有了融化的跡象,偶爾滴下一滴水,被太陽光一照,就有了七彩的寶光。
人心情很放松,也很愉快。
但宋景軒卻似乎隱隱有一些緊張。這讓人心情更加的美好了。
人領著他在園子里走,故意不開口說話。當然了,這種緩緩的漫步,就是不說話,也自然有一種溫馨和諧,人十分享受。
管他享受不享受呢。
“昨晚……”
走了一陣子,四下開始少有人在,跟過來的婢女也很識趣地落了幾步遠,宋景軒開了口。
“恩,怎么了?”人笑瞇瞇地問,露出了幾顆貝齒,迎著太陽閃著光。
昨晚……
宋景軒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微微怔神之后,收拾心情,道:“沒什么。只是有些話想要問。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什么話?”人有些好奇。
宋景軒遲疑了一下,開口道:“聽九陽道長說,你……”
大約是九陽那老道將自己的根底都抖出去了。人沒有替宋景軒解圍的意思,站在那里,笑瞇瞇地等著他說個清楚。
宋景軒略一抿唇,道:“道長說,你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我本有些好奇,你來的時空,是什么樣子的。”他在昨晚之前還很迫切地想要知道,但經過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他一下子就不著急了。
她將來嫁給他。
那么,他便有了未來無數年的時光,來知曉,來了解她的一切。不急在這一時。
這一時,當先要做的,是將她娶回,真正成為他的。
從前他并不焦急,但昨晚一過,他竟然連一夜都不能等,連夜同父親母親做了說明,催促著他們一早就過來,真正地定下親事。最好連所有的日子該過的禮節都給商定下來。宋景軒心想。
不待人解釋什么,宋景軒再次又開口,道:“我本來覺得,若是能求來圣旨賜婚,會更加的體面……你覺得呢?”他雖然迫切,似乎還不知從哪里來的一點兒害怕,但若是人想要更慎重,那他也能忍耐的。
“圣旨很好請?”人隨口問道。
如今在位的還是萬元帝。萬元帝可與宋景軒沒啥子交情。而讓太子去專們為這點小事求一個,貌似也不太靠譜。至于等到太子登基……誰知道要等多久呢?
哦,對了,萬元帝最近已經稱病多日不曾出現,朝政一概放給了太子殿下……是他真的病了覺得時日無多呢,還是提前養老享受一下難得清閑時光呢?
這可說不準。
宋景軒微微搖頭:“談不上難不難的,但需要時日來謀劃。”這世上的事情,都是如此,用心謀劃,加上點兒耐心,總能成功。
“無所謂。”人品著宋美人的一番心意,覺得甜蜜的很。但她理智還在,就沒有矯情地非要如何不可。
眨眼間,兩個人像都是忘記了之前關于“前世”“本人”“魂魄”之類的話題。因為他們都彼此默契地認為,那并不重要。
“老道的那頁紙,你悟的如何了?”人問道。
“因為沒有時間在那上面,所以并無進展。”宋景軒道:“不過應該不難……”
兩個人談及了別的話題,自然而然,很放松。
小半個時辰過去,清和郡主派人請他們回去,想來應該是大人們商定完了。走進廳上的時候,人察覺,在場的雙方長輩,除了清和郡主笑容中有一點兒敷衍和勉強,其他三位精神都很不錯。
那么,應該是談的很不錯。
但沒有人這個時候出來告訴她到底決定了什么。車氏拉著人歡喜地說了一些話后,他們一家人便告辭離開了。
送走了人之后,任平生才對人道:“襲兒,你同我來。”將人叫到了他在正院中的小書房。
婢女送了一盞茶,就退了下去。
任平生撫摸著青花瓷的茶盞,看著人,眼神之中,有慈父一般的欣慰之意。
這讓人有些不自在。
就算進入了這武陽侯府,據說任平生還將“任襲兒”這個名字記在了任家族譜上,記在花氏名下……但人平日里真的很少見到自己名義上的這個父親。
他或許對當年的花娘子很有感情,但對于人卻是一般罷了。說句諷刺的,他內心對人的父女之情,甚至不如對任知舟那個庶子的父子之情真心一些,多那么一些。
他有兩個嫡女,卻只有一個嫡子。
女兒總要嫁人,兒子卻是家族血脈延續。
而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人平日里冷淡疏離,父女之間并無相處交流,又能指望著任平生如何呢?因而人也不怪任平生。
任平生打量了人片刻,欣慰地道:“看起來,你這陣子當真將養的很不錯……身體可都還有什么不適?”
“多謝父親關心。”人禮貌地道:“我已經大好了。”
“郡主寬厚,一應供應都是上好的,從未短缺什么。”人想了想,替清和郡主表了一下功。她說的也是實話。清和郡主不屑于少她那點兒東西,也同樣不屑于用這種粗淺的手段。
“你母親見識不俗,是識大體的。”任平生并不擔心這個,順口稱贊了清和郡主一句。
人笑著贊同,并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