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輕嘆:“定下了也好。”
真定下了,誰也不會再在這上頭打什么主意。太子妃雖然早就放棄了當初讓其求娶孟如嫣的那點兒心思,此時聽見真的定下了,這才總算是不再做他想。
只是……
太子妃看了一眼在一邊逗弄小王爺的任少容,隨口問道:“嫁妝上都好辦吧?我能不能幫上什么?他們二人都是殿下放在心里的,嫁妝上最好能有幾件能壓場面的。”
清和郡主聞言,長長地發出了一聲輕嘆。
“怎么了?”太子妃驚訝地道:“難道娘您真有什么為難的?”
“我能有什么為難的。左右不過是花些銀子罷了。”清和郡主在大女兒面前也不揣著,因為這事兒她最好也得知道,便將昨晚發生的事情仔細地低聲說了。
“你說,我既然拿出來了,能有多心疼?”清和郡主惱道:“你父親糊涂了,多來了這么一下,這讓我……”
“本來我是能挺直了胸膛站在她面前送她出門的,如今她恐怕要認為我和你父親都是一個意思……”清和郡主道:“做父母的沒了父母樣子,明明沒有我什么錯兒,鬧的我就覺得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了。”
她本來能站在道德高處。
無論她心中怎么想的,她都能仰著頭對待人,因為她足夠的仁至義盡了。如今卻……清和郡主搖搖頭,心中再次覺得。任平生是昏了頭,才會動那種心思。
太子妃聞言十分詫異:“父親為什么會有這么個意思?她也不過一個暗香來的產業,能有多少錢?父親這是糊涂了吧!”
也只有太子妃敢這么說任平生。
她這句話聲音抬的比較高。讓那邊的任少容聽見了,回頭吐了吐舌頭。
清和郡主便苦笑道:“娘娘。你若是這么認為,那就太小看她了……”她便將后來人的“反擊”說了出來,嘆道:“就是你我,怕也沒她富裕吧!”
太子妃一聽這個消息極為吃驚:“她果真在商行占著股?”
“那還能有假?那筆分紅銀子,至今還歸你父親管著呢。
賬本子我之前看到了,上面有這個數。”清和郡主兩根手指一交叉,比劃了一下,見太子妃震驚地坐直了身體。才嘆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半晌,太子妃放松了身子,幽幽道:“我的確頭一次聽說。”雖然她極少過問太子在外面的事,更幾乎不插手他的生意產業。
但人怎么說也是她的妹妹,他居然從來都沒有提一聲。
“若真的是她提出來的主意,太子的確會分干股給她。”太子妃回想了一下當初建立商行的時間,嘆道:“原來那會兒,他們之間就那么親密了。”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們居然都不知道。
清和郡主和太子妃各自思量,都有些出神
不知什么時候,任少容從一旁的炕上過來。盯著自己母親和姐姐各自看了幾眼,嘟囔道:“有什么好想的?姐,是她主動要將這干股分一半給我。你們為什么一個個都面色難看的?以我說,我管她心中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就是!”
“姐姐,”任少容挨近太子妃,挽住她的手臂撒嬌道:“干脆你去同太子說一聲,讓他不要干涉唄?我長這么大,還從未有過這么貴的東西呢!”
“胡鬧什么!”清和郡主立即板著臉,訓斥任少容道:“原來你非要跟來,是打這個主意!家中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讓你堂堂一個縣主,打起了別人東西的主意!眼皮子就這么淺!”
清和郡主從昨晚時候起。心中窩的火氣就沒發出來。此時聽到任少容說這樣的話,立即惱了。說話也格外地嚴厲。
任少容也不高興了,犟道:“你們不都覺得是她故意使出這一招來嘲諷你們的嗎?你們不是覺得,她是料定了你們不敢接才提出來的嗎?既然如此,你們干脆就接下那一半干股,讓她肉痛讓她后悔去不就行了!”
“至于想來想去想這么多,還想不明白!”
人做錯什么了?要他們一個個地都來懷疑她的用心!反正任少容覺得,真有點兒快不認識自己的父母兄長了。
那就不如干脆一些。
人到底是真心大方,還是刻意為難,干脆一些,不就有了個結果了。
任少容實在覺得,這么背后將自家人往壞處想,實在是讓她討厭的很。
若是人此時知道任少容是這么想的,大概會格外開心地覺得,分給她一半的干股,果然是不錯的,是非常值得的。
但清和郡主同太子妃顯然不這么認為。二人聽到任少容話,都是不以為然。太子妃見清和郡主今日心情不好,怕她對任少容說太重的話,就先開了口。
“容兒,事情哪有這么簡單的。”太子妃希望任少容能夠明白,這幾百萬的數目,這干股的意義,都并不簡單,絕不是任何人都能隨意能持有的。
而且還要考慮到武陽侯府的名聲。
若是人真的居心不良,拿了她的東西,指不定將來會發生什么。而清和郡主和太子妃顯然都傾向于認為,人當真是居心不良。
“能有什么不簡單的!”任少容撇了撇嘴,跺了一下腳,埋怨道:“反正你們總能說出各種道理來,我也懶得聽。”她嘟著嘴道:“我出去逛去了。”
說著轉身就往外走。
“別亂走!”
太子妃并不覺得在這道府門內會有什么危險,便由著任少容出去了。
“容兒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曉得人心險惡的道理。”任少容離開后,清和郡主嘆道:“也怪我從前將她護得太好……我真的很怕她以后非吃個大虧不可。”
“娘,你總是這么操心。”太子妃安撫清和郡主道:“放心吧,這丫頭精明著呢……”
這母女二人又低聲交談不提,只說任少容出了太子妃所在的正院,沿著廊下隨便走了幾步,便眼珠一轉,拐了個彎,走上了一條小道
“小姐,咱們這是去哪?”蟬兒問道。
“你別管!”任少容道:“再多嘴,就不讓你跟著我了。”
蟬兒聞言只能苦著臉,緊緊地跟在任少容身后。
因為這東宮只有太子妃一位女主子,因而太子妃也沒有派人跟著她,由著她亂逛散心去。
小路上雖然清掃的干凈,但卻沒有什么經過,又彎彎曲曲的,顯得有些偏僻。
蟬兒不知道,但任少容卻清楚,從這小路上過去,再拐幾個彎,就能到太子殿下接近內門的書房。太子若是下了朝,經常會來這個書房做事。
她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就是因為她有一次見到太子和宋景軒在一起說話,遠遠地一直跟著他們,看著他們走進書房中去的。她那時候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在書房附近徘徊了許久,清楚地記得了四周的大小道路。
沒想到,今日果然就用到了。
任少容的運氣很好。
她才從一片竹林之后冒出頭,就看見了太子同宋景軒正迎面走來,正在說著什么。
兩個人的心情都很好——
太子笑起來肆意飛揚,宋景軒難得不再一臉冷峻,面上也帶了微微笑意。
任少容從未見過會笑的宋景軒,一下子看的愣了神。
蟬兒察覺到不對,在她耳邊低聲喚了幾句,見她沒有回神,心中一急,輕輕撞了一下任少容的腰,道:“小姐,殿下過來了!”
任少容這才回神,抬頭見太子果然走向了自己,而宋景軒似乎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跟過來,她一個激靈,想起自己悄悄過來找太子的目的,握了一下粉拳,迎了上去。
“太子姐夫,軒公子。”任少容滿面笑容,行禮之后,嬌聲道:“我運氣居然這么好,才過來想要瞧一瞧,沒想到就真的碰到姐夫您了!”
“而且軒公子也在!”
任少容生的嬌俏,小臉上略有一點兒沒有褪去的嬰兒肥,顯得臉有些圓,被銀白色的狐皮領口圍起來的笑容顯得又嬌柔又純真,讓人一見就要生出憐愛的好感來。
就像是親妹妹一樣。
太子殿下果然沒有因為任少容這么找來而生氣,心情很好地問她道:“……是同岳父岳母一起過來的?孤才下朝,準備一會兒就請岳父大人過來呢。”
“這天寒地凍的,你不在你姐姐那里待著,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任少容微微有些不滿,嬌聲道:“我剛剛不是才說過嗎?我是特意來看看能不能先找到姐夫您的。恩,就是跟我父親母親今日過來的目的有關,想先對姐夫您說說。”
太子聞言有了點兒興趣,便開口問道:“哦?容兒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