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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全公子!這個是滿公子!”
“小雅給你畫過他們畫像的,您沒忘了吧?”
小孩子這么一抱一跪,再脆生生地說著話,頓時將車氏的心都融化了!她哪里還舍得自己親親的孫子和孫女跪著,連忙將他們拉起來,一口連聲說道:“好孩子,快起來!”
“小雅畫的好,祖母怎么能不認得!”
于是,有了花小雅的撒嬌賣乖,再加上滿公子的自來熟,很快就哄得車氏忘了傷懷,開懷笑起來。半晌,眾人才算是收了情緒,繼續往府內走去。
老郡王看起來居然精神不錯。
他沒有如眾人相像一般在昏暗密不透風的室內床上躺著,而是坐在寬大的藤椅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福字紋的長袍子,須發灰白,比從前枯瘦許多,卻是干凈整潔,看不出太多人將離世的腐朽之氣。
瞧這樣子,神智也是清明的。
他的那位陪伴了半輩子的老姨娘站在他身后,低眉順目,也已經不再年輕。
吳濟也在。
這些年,他偶爾外出游歷,行醫采藥,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會回到京城。多年的鉆研,他已經成長為京城炙手可熱的名醫。有在太醫院掛職,也在民間開了個醫館。因為人的關系,他也對安平郡王府的眾人格外照顧。
老郡王的身體一直都由他看顧著。
宋景軒和人看向他。他微微搖頭,神色坦然,略帶著遺憾。
也就是說,老郡王今日這般情況,是屬于回光返照了。
宋景軒領著人和孩子們上前。跪倒在老郡王身前,開口道:“孫子不孝,回來遲了。”
“唔,不遲。我反正也還沒閉眼呢。”
老郡王擺擺手,渾濁的目光從他和人身上掃過,落在三個孩子身上,道:“這就是你的三個娃兒?上來給太爺認認。”
宋景軒和人起身讓開。
三個孩子由全公子領著走到老郡王面前。
有人在老郡王面前放了蒲團。
“重孫子宋明全。給太祖磕頭了。”全公子領頭跪在蒲團上。鄭重行了大禮。
緊接著花小雅和滿公子也是一樣。
老郡王揮揮手,站在他身后的姨娘端了托盤過來,上面上個荷包。也不道里面裝了什么,一人給發了一個。
“恩,好孩子,去認認你們祖父祖母。”老郡王坐在寬大的藤椅上。和藹地開口道。“你們在我面前認了親,我也跟著認認人。”
認認。
這才多久。老郡王就幾次提到了這個詞。
他自我瀟灑了一輩子,從未替兒孫記掛打算過的一個人,臨走之前,居然也是一樣惦記著血脈親人。人心中有些感慨。瞧著全公子三個孩子在藍姑姑的指引下,就在老郡王面前,一個個地叩拜了親人。不知道磕了多少個頭。
外嫁女和外嫁的孫女,同各自的一家人。全都聚在了這里。
這么一瞧,大人小孩,也有四五十口人了。
老郡王似乎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認人。
有一次見禮的時候似乎離他遠了些,他立即招招手,示意他們都要在他面前來。費了好一番功夫,所有人才算是都在老郡王面前走了一遭。
“五十幾人。”老郡王開口感慨,道:“沒想到,宋家有這么多的人口了。如此,我也算是有臉去見父親了。”
他抬起眼睛,看向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世子夫人車氏和大姑奶奶已經紅了眼睛,卻不敢哭出來,只是用帕子不時地捂著。
誰走明白,老郡王這是大限到了。
半響,他又強撐著回神,將目光落在宋景軒身上。宋景軒連忙上前,跪在他面前。
“我死之后,這個家,你打算怎么分?”老郡王開口問道。
他似乎格外的清醒,知道這個家中,都得聽宋景軒的。
宋景軒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皇上已經答應孫兒,給二叔父恩封輔國將軍,襲三代。至于公中財產,按照大梁慣例,長房得四分之三,其他房得四分之一。所有固定田產鋪子都按照此例。”
這個分家法沒有什么可說的。規矩就是如此。而且,誰都知道,這些年公中添的產業,幾乎都是宋景軒和人添置的。他愿意拿出來分了,絕對算的上是大方,無可挑剔。
更重要的是,還有個爵位。
誰都知道,這個爵位是怎么來的。
若非宋景軒和人在承啟帝跟來的特殊地位,承啟帝怎么會樂意給二老爺恩遇?承啟帝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他的話一路,二夫人劉氏捏緊的帕子不禁松了些,終于是放下了心來。很久之前,宋景軒提過這一茬,她一直擱在心里惦記著。但這么多年過去,她深怕宋景軒將應允的事情給忘記了。
今日宋景軒在老郡王面前,在這一大家子面前允了諾,那就怎么也不會錯了!
二夫人高興,宋景錚夫妻愣了一下,也不禁喜出望外——
安平郡王府有宋景軒和人這對夫妻,他們早就覺得沒什么好爭的,只希望好好表現,讓宋景軒多照顧些以后日子好過些罷了。剛才老郡王說分家,宋名錚還心頭一緊,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分家之后,還會有這樣的好事!
二房的輔國將軍爵位,以后自然要落在他和他兒子頭上!
宋景錚怎么能不高興!
“至于祖父您的私產,但憑您的心愿就是。”宋景軒并未在意二房人的心思,繼續說道。
“這樣啊……”老郡王聽到“輔國將軍”之后,也有些意外。
“既然如此……”他頓了頓,道:“我那點兒東西,你們也不會稀罕……就留在曲音吧。”
曲音,也就是在他身后的那位曲姨娘。
聽見老郡王提到她的名字,她神色微動,眼圈微紅,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來。
眾人都沒開口。
正如老郡王所言那般,他真的沒有什么好東西。都是些戲本行頭之類,他們都不感興趣。給了曲姨娘,也沒什么。
如今安平郡王府的公中錢財寬裕,他們手頭都不缺錢,也就不會再跟一個身后無兒無女的老姨娘爭什么。
“至于曲音你,我走之后,你愿意留在這里也好,還是離去自謀前程也好,都隨你。”老郡王又交代了一句。(